“您之前的爱人吗?”尼禄问,“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朔,”念出这个名字,道奇短暂地愣了一下,似乎对这个音节回荡在舌尖的触感已十分陌生,“这是朔以前最喜欢的,时时刻刻都戴在身上,只有洗澡摘下来。后来……她当然再不愿意碰了,但是我一直收着。”
“我想把这个送给你。”道奇说。
尼禄一惊,忙道:“这不合适,老师,这是您重要的东西。我……”他慌里慌张,捧着手里的茶叶说:“我有这个就好了。”
赫尔格和道奇同时看过去,道奇说:“不是给你的,是给赫尔格的。”
尼禄呆呆道:“啊?哦……哦。”
赫尔格面色复杂,不是很想伸手去接,实在是各种意义上都觉得晦气。但更重要的是,道奇为什么要选择尼禄在场的时候,把这个意义不明的东西交给自己。
道奇说:“我留着已没什么用,只能徒增伤感,人年纪大了之后,本就只爱回首过去,难以看到未来。况且究其根本,这也不是我的东西,是属于兽人的。”
赫尔格心神一动:“这是……兽人血?”
道奇点了点头:“没错,我……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保管这个东西,所以送给你是最合适的。”
赫尔格走过来,接过那微凉的吊坠,郑重道:“好的,交给我吧。”
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回到家乡,也许这瓶血也可以回到雨林的土壤中,重新进入自然的循环。
走出道奇家的时候,天幕渗透着温柔的粉蓝色,西边的还笼罩着余晖,东边已然明月朦胧。这时候校园里人倒是多了起来,大概是到了饭点。赫尔格问:“今天也在三区吃饭吗?”
尼禄迟钝地“嗯?”了一声,茫然道:“你说什么?”
“我说……算了,回家吧。”赫尔格道。
尼禄的目光从他的脸划到了前胸口袋,那里鼓着一小块,存着道奇刚给他的挂坠。赫尔格拍了拍,问:“你想看看吗?”
尼禄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说:“不用了,那是给你的。”
“哦,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是我的,你的就是我的。”赫尔格故意学他的语气。
尼禄笑了笑,很快又恢复成了一脸空白,“我只是,在想事情。”
“看出来了。”赫尔格哼哼了两声。
尼禄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老师露出这么感性脆弱的一面。”
“是吗?”赫尔格随口应着,他打心底里不喜欢道奇,也不觉得这一番真情流露有多感人,反而令人生疑。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他的怀疑,硬要说的话,只是一种野兽的直觉。
“我以前一直觉得,老师是一个既坚持又潇洒的人,坚持是对自己在乎的教育事业很坚持,无论潮流、规定如何变化,也不管外界如何评价,他只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并不顾一切地执着到最后。”
“这已经是偏执了吧,”赫尔格说,“你性格也挺轴的,尽不学好。”
“而洒脱……是他对除了自己坚持之外的东西都很洒脱,没想不到也逃不开这些世俗。”尼禄说。
“哦,后悔了吗?幻灭了吗?想不到他不但不洒脱,还对那些名利之事看重得很呢。”赫尔格说,“为此甚至抛妻弃子,现在人都死了,回过头来后悔有什么用。”
“没有,或许以前的他,认为自己的事业就是最大的责任,其他一切都只能为此让路。说到底,老师也是人啊……这反倒让我觉得安心一点。”
尼禄回头瞧他,“说起来,你对他为什么那么凶?”
“我凶?我哪儿凶了,你没见过我凶?”赫尔格冤枉得很,“我这已经是竭力控制后的态度了好么,你没听他做的都是什么混账事?”
“是,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你看他的样子,在后悔中煎熬了这么多年,还不够痛苦吗?”
“最痛苦的是他的爱人和小孩好吗?”赫尔格没好气道。
“唔,你说的也对。”尼禄略一思索,“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