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内衙几乎没几个人了。
赵煜也就难得没再泡在书房里,他心里乱,早早把衡辛打发去休息,自己回卧房,在小泥炉上温着酒,窝在窗边的摇椅里,自斟自饮。
月色,染上抽出新色的枝丫,淡了几分清戚。
月色,也自窗棂爬进屋里,染在赵煜身上、手上、杯中的酒上。
他晃晃酒杯,独饮月光,不禁自嘲,前世骨子里风雅的毛病,其实半点没变。近来脑子一直不消停,喝了酒,紧绷的那根弦儿,终于松弛些许。
沁人心脾的夜风像爱人的手,掠过赵煜的发梢鬓边,温柔得让人迷醉。
屋子的另一端,壁炉还暖着,赵煜在摇椅上,贪恋片刻的松心,困意袭来,他也懒得挪地方,人往后一靠,合上眼睛。
因为喝了酒,赵煜睡得很沉,直到被人从摇椅上捞起来,才恍惚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太子殿下衣襟上精绣的团龙,五爪半舒,雍容又张扬。
沈澈没说话,只是把赵煜轻轻安置在床榻上,扯过被子给他盖,就起身要去关窗子。
谁知,他刚要站起来,被赵煜一把拉住手腕。
力道略猛,把沈澈拉得又坐回床榻边缘,险些扑在赵煜身上。
千钧之际,只得另一只手撑在赵煜耳际,稳定了身形。
发丝因为贯力从太子殿下肩头滑落,荡在赵煜脸上,扫得痒痒的。
赵煜眯起眼睛。
朦胧的眼睛,透过朦胧的月光,看眼前真实又朦胧的人。
他忍不住伸出食指,描摹着沈澈隐藏在黑纱后面的眉目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