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少年行 盐盐yany 2685 字 2023-02-25

少将军景朔主动请缨,愿担此重任。

对比圣心大悦,除了征调了两万羽林军,还从护卫皇城的禁军里抽调了一支队伍给他。这支队伍全部由突厥人组成,各个身形高大,骑射功夫无人能敌。

这支队伍的前身还有个名字,叫图朵三卫。

召令下得急,队伍白天整顿,当夜就得出发。

临行前长乐坊一条小胡同里一扇小角门突然被敲开。阿福叔开的门,看见来人愣了愣,侧身退到一旁让人进来。

首先进来的是阿恒,一身银甲,威风凛凛。身后紧随着一队人马,这些人全都阔眉深目,身高异于常人,满满站了一整个院子。

老相爷从房里出来,这些人二话没说,齐刷刷跪了一地。

老相爷像是早有预料,摆摆手:“都去吧。”

众人叩了三个响头适才起身,阿恒摆摆手,让这些人先出去,最后来到我身边,紧紧抱住了我。

满身的甲胄硌得我发疼,力道勒紧骨缝里,恨不能揉碎了一起带走。

阿恒好像抱了很久,却又像是只抱了一瞬间,再不留恋,转身出了院门。

少年将军翻身上马,一骑绝尘,带着他的队伍很快消失在巷子口。

我一直目送他到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去,锁了院门,径直进了堂屋。

屋子里已经煨好了茶,雾气缭绕,我冲着雾气后的人深深鞠了一躬,“阿恒走了,请老相爷告诉我当年柳家灭门的真相。”

第134章 旧案

老相爷从容倚靠在罗汉床靠背上,抬手给自己冲了一杯浮梁茶,撇撇茶沫,问道:“你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

“我当年还小,知道的不算多,大都也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我想了想垂眸道,“说是我爹勾结河东节度使陈楚山起兵谋逆,被陛下洞察,先发制人。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后,我爹又毒杀陈皇后,谋害皇嗣,最终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老相爷端着茶杯点点头,“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爹不可能谋逆!”我猛地抬起头来,“首先在情理上就说不通,我从来不知道我爹跟陈楚山有什么交情,而且我爹当时已经是中书令,一朝宰相,又得陛下恩宠,他怎么会想不开去跟陈楚山谋逆?这样于他有什么好处,难不成陈楚山还能许他半壁江山不成?而且陈皇后为陈楚山的胞姐,如果我爹真的是勾结陈楚山谋逆,又怎么会毒杀陈皇后?他这样不是自掘坟墓,斩断了与陈楚山的交情了吗?如果真的是我爹害的陈皇后,那林琼将军怎么还会放心把四皇子放在我身边这么些年?”

老相爷点点头,隔着层层雾气却是我看不清的神情,缓缓道:“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有个舅舅在陈楚山手下当副将吧?”

“是我小舅舅。”我轻声道,接着又拔高了音调,“可即便我小舅舅是陈楚山的副将,也不能就此说我爹要跟他一起谋逆吧?”

老相爷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接着道:“我当时已经卸任了左相一职,对朝中的事不大上心了。但我知道的到底要比你多一些,要查办一朝宰相,自然不能凭着一点子虚乌有的东西空穴来风,当时这件案子证据齐全,经过了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三司会审,是件板上钉钉的铁案。”

我狠狠皱了下眉,“怎么会?”

“来,你先坐下,”老相爷指了指罗汉床另一边的位置示意我坐,又挑着小铜壶问我:“喝茶吗?”

我摇摇头,一门心思扑在案情上,急着追问:“什么证据?”

老相爷反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茶沫上下翻飞浮动,问道:“你对当时陈楚山的情况了解多少?”

“知道的不算多,”我道,“就知道他是陈皇后的胞弟,镇守边镇,小舅舅也在他手下办事。”

老相爷摇头:“陈楚山可不是镇守边镇那么简单。”

“随着太祖、太宗在位时屡次开疆拓土,先帝在位时王爷又平定了突厥和吐蕃,咱们大周的疆域可谓是空前辽阔。这些疆土怎么处置?怎么巩固边防?怎么防止异族觊觎?这些一直都是朝会讨论的重中之重。到当今圣上继位,这些事情的解决策略总算有了个雏形。陛下在十个重要的边地设立兵镇,由十个节度使管理。这些节度使全都手握重兵,将大周疆域围城一道坚不可破的防线,对当时虎视眈眈的异族确实起到了震慑的作用。”

老相爷轻轻啜了一口茶:“陈楚山,因着是陈皇后的胞弟,又是将门出身,出任河东节度使,这也是当时最大的一个兵镇。而与他交好的莱阳侯、魏国公分别出任范阳、平卢节度使,这两人皆以陈楚山马首是瞻。自此陈楚山便拥有了东起营州,西至晋州的整片北方疆土,手上精锐无数,拥兵二十万。这些节度使们不但手握这些驻地的兵权,还兼领当地的按察使、安抚使、支度使等职,甚至当时各州刺史都居于他们之下,听从调派。当时还发生过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每逢岁末各州刺史都要往这些节度使府上送银子,美其名曰平安俸,当时的幽州刺史是个清官,也是个硬骨头,愣是无视这条不成文的规矩,没有给当时的范阳节度使送礼。结果第二年,莱阳侯随便寻了个由头,竟将这位幽州刺史在大街上拿鞭子抽死了。”

我皱了皱眉:“幽州刺史,怎么说也是从三品的官员,陛下钦点,他怎么敢?”

“是啊,他怎么敢?”老相爷遥想当初,轻轻眯了眯眼,“这件事当时在朝中也引起轩然大波,满朝大臣集体上书请求严惩莱阳侯,可最后还是让他逍遥法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