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君臣二人不爽快,彻夜难眠的人是小皇帝,听说雁王抱病,食难下咽的人也是小皇帝。

小皇帝待这位摄政王,比对太后还孝顺、还上心,就是谁倒台,都不能是谢时观倒。

不过即便雁王殿下看起来尊体无碍,可流程还是要走的,老奉御从箱里取出一只绸制脉枕,而后恭恭敬敬地把王爷的腕子请上来。

奉御嘴里低喃一句“冒犯”,随后食中二指便轻轻搭上了王爷手腕。

他垂着眼,像是在细细思忖。

“周奉御。”谢时观忽然叫他。

老奉御手上轻轻一抖:“怎、怎么?”

“本王近来总觉着食之无味、寝难安眠,白日里也头昏嗜睡,有些气力不支,”谢时观眉间几分忧心忡忡,“不会是染上时疫了吧?”

老奉御立刻领悟了他的意思,忙道:“是,是时疫。”

谢时观眉眼一弯,收回了那条修长而润白的手腕:“知道回去后要怎么说吗?”

老奉御连忙点头:“末官回去定禀明陛下,就说王爷这病来势汹汹,恐怕还要告假休养、修养……”

“半月。”他提醒。

“半月,”老奉御忙应声道,“是半月。”

第二十二章

昨儿除夕夜里,为着王爷的事,沈却几乎一宿没合过眼,今日又在殿下那儿捡到了林榭遗落的平安符,害得沈却后半日都在提心吊胆的,心里头几乎连一刻也没闲着。

这会儿下值回了兰院,沈却心里那根弦终于松了松,整个人瘫软在床榻上,连更衣的力气都没有,横躺在榻上便睡了过去。

大抵是忘了盖被,沈却梦里总觉着冷,不自觉地便缩起了身子。

他半梦半醒的,恍惚间瞥见一道阴影,从他身后环上来,他缓缓低下眼,却看见一对皓白手腕,纤长却有力地,在他腰腹间一点点收紧。

那人手上带一枚白玉扳指,质润明莹,恰若琼琚,他下意识伸手去触,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怯怯地将手指收了回去。

这是王爷带过的扳指,那么这一双手……

“怎么?”身后那人抵在他肩上,温热的吐息羽毛似地在他耳边挠着痒痒,他低低地,带一点笑意,“做什么又收回去?”

“阿却、”那人轻笑,“阿却啊……”

沈却忽然想起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名姓,浑身难以自控地一颤,整个人兀地惊醒过来。

他脑子是热的,可亵绊里却冰凉凉的,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感伴着几分失落,一点一点地漫上来。

沈却以往鲜少做这样的梦,他自以为卑怯,连在梦里也不敢意淫,多一分的妄想,他都觉得是对王爷的亵渎。

他觉得自己真是下贱极了,今日才不过看半眼谢时观松垮的衣襟、靠在脉枕上的修长手腕,竟然就敢做这样的梦,有这样的反应。

沈却在榻上愣了会神,心里痛斥过自己一遍,这才慢吞吞地起身,去衣箱里拿了件干净亵绊到床边。

不曾想,他这头才刚解下亵绊,忽听后头突然传来一声木栓子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略显突兀的“吱呀”。

沈却手脚一下便乱了,将手里那件干净亵绊翻来倒去,却愣是找不着裤头在哪儿,于是只好急急忙抖开被褥,盖在自己身上。

来人手提一盏明灯,着一件玄色长袄,衣料上有银色暗纹,映着那明灯透出的橘光,流金似的晃人眼。

他笑吟吟地朝他走近,依然是那把喑哑低沉的嗓音:“怎么见到我就往被里躲?我又不是豺狼虎豹。”

沈却如今最怕见到的人就是他,偏他还装作一副无辜模样,慢条斯理地将桌案上摆着的烛台也点燃了,而后解了外袍坐在榻边。

“人还醒着,怎么屋里也不点盏灯?”他问,“如此勤俭,可是缺银子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