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阿恒不可能被困在这么一个小山村里,他早晚有一天是要走的,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让人措手不及。
“不是明年开春才走嘛,那就还有一个冬天的时间。”
阿恒神情晦暗着点了点头,片刻后却突然伸手抱住了我,力气极大,甚至勒得我两条胳膊都微微发麻。
“剩下的这些日子,我一刻也不能跟你分开,你去哪儿都得带上我,我去哪儿你也都得跟着我。”
我再不答应只怕就要被人勒死了,在他背上拍了拍,“好。”
“我要是能把你带走就好了。”阿恒小声道。
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说的是玩笑话,且不说三个孩子还小,如今离不开我,单就我这重身份就注定离不了柳铺。
“我一定会回来……”
我抬手轻轻捂住了他要开口的话。
一时间我突然后悔当时一时心软让他留了下来,他本该走的义无反顾,不该与这个地方有任何牵扯。去驰骋沙场,去建功立业,将来得胜归来,迎娶娇妻美眷,流芳后世那才是他本该走的轨迹。而不是一朝失足,被我一起拉进泥沼里。
我只想成为他前进路上的一道风景,看过即忘,或者偶尔想起,会失神,会怀念,但不会回头。
我轻轻把人推开,终止了这个话题,冲人笑了笑,“阿恒大侠,你打算怎么款待我们,我都饿了。”
阿恒愣了愣,回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外头天色都暗了,急匆匆站起来,“坏了,我原本是打算让镇子上的客栈一天三顿把饭送过来的,结果这一打岔,给忘了。”
我无奈一笑,“你家厨房在哪儿?有菜吗?”
阿恒皱眉:“都说了不让你洗衣做饭了。”
“洗衣做饭总比饿肚子强。”
阿恒抿了抿唇,这才指了指外头,“在前院。”
阿恒家的厨房里确实备着菜,看样子菜色还不错,蔬菜青翠欲滴,鸡鸭鱼肉俱全,一旁的木桶竟然还养着一笼鲜活的河蟹。
我拎出一只来掂了掂,足有二两,笑道:“‘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吃蟹要饮酒,你家里有酒没?”
“那你问对了,这个我还真有,”阿恒也笑了,“他们每次过来都会带着中原的酒,存在这里留待从关外回来时喝,你要什么酒?我去酒窖里给你找找。”
“花雕最好,”我道,“实在没有,状元红和竹叶青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