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攀上去的时候手感却有点不对劲,尽管知道久历沙场的人身上肯定做不到细皮嫩肉,可这手感也差太远了——像积年累月的老树皮,都剌手。
“你背上怎么了?”我挺身起来。
阿恒却又把我按了回去:“一会儿再看。”
“我家阿恒背上不这样的,万一你是假的怎么办?”
“假的?”阿恒眯了眯眼,“假的也晚了!”
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灯油都快烧尽了。我慢慢平复喘息之后披了件衣裳下床,端着那盏不甚明亮的灯回来,“给我看看你的背。”
“你还记得啊,”阿恒一脸餍足地看着我,“先说好,你看见了别害怕,有点丑。”
我点点头。
阿恒这才翻了个身趴下,把背朝着我。
我俯下身把灯凑过去,等看清那里的样子,手上的灯台险些拿不稳,洒他一身灯油。
那里密密麻麻,沟沟壑壑,全是伤疤……我都想象不出来这么方寸之地怎么能容得下这么多伤。新的、旧的、已经成疤的、刚刚结痂的、还有新鲜的、甚至轻轻一碰就能流出血来的……一层叠着一层,都找不出个落手的地方。
方才房里旖旎的气息还未散尽,就好像好好一顿盛宴吃到最后猛地被人塞了一嘴沙子,哽在胸膛里一下子把我噎住了。
明明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才不过半年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玉哥儿……玉哥儿你没事吧……”阿恒翻身要起来,“我就说得吓着你……”
“别动,”我好半天才倒过一口气来,动了动手指,把灯台拿远了一些,怕拿不住了真给他再砸上去。
“怎么弄的?”我压着发颤的声音问。
“没什么大事,就是看着吓人,”阿恒偏过头来拉了拉我的手,“去年底我不是私自出营回了趟柳铺嘛,除去护送你们回京的那段时间算是公干,还有三十天就算违反军纪了。一天三军棍,总共是九十军棍,我用九个月来还,已经还的差不多了。”
我在阿恒掌心的温暖里才找回一点知觉,“那一个月也就十下,怎么能打成这样?”
“十下?”阿恒睨了我一眼,拿手圈了个圈儿:“这么粗的军棍,打断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