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蔓延了许久之后,云倾突然说:“我恨你,你知道吗?你不如那天让我死了算了。现在也是,你为什么不放下我?”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

即便他没有回头,看不到她的脸,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衣领已经湿透。

那是她的眼泪。

后来云倾好似是睡着了,终于安分了许多。庆幸的是,在这个漫长的夜过完之前,阿聿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小屋,里面有些简单的家具,还有个炉子能生火!

屋里冷得很,窗户也不挡风,为了给云倾取暖,他不停地一趟一趟地抱柴火进来,然后顶着夜色和冷风,连夜把窗户给钉好。

等云倾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屋里正充满着不属于冬天的温暖和舒适。

她的衣服被换过了,锁链已经被解开了,大腿上的伤口竟然也被包扎过了……她红着脸又急又恼,想下床却使不上力气,只能像喊奴才那样喊:“阿聿!阿聿!”

很快,阿聿闻声跑了进来,见她醒了高兴坏了:“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倾柳眉倒竖,把被子掀开指着腿:“谁弄的?”

阿聿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我我,我……我弄的,我……我怕你伤口不处理会不太好……”

云倾一双大眼睛倔强地瞪着他:“你不是说找大夫吗?”

“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镇子进了山,这附近都没有大夫……我怕耽误了……对了!”阿聿连忙从床底下把包裹拿出来给她,“你的首饰都在这里。我拿回来了!”

首饰。

这是她身为一个公主的时候最寒酸的首饰。那天她身上甚至都没穿多好的衣裳,因为她是来受罚的,又不是游玩。

她本该出家为尼,又或者被砍死在杀手刀下,或者冻死在树下雪地里,死在老四或者村长儿子的手里,死在逃跑的路上……

她有无数个该死的机会,可是她没有死,她还活着,活在一个她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眼泪滴答滴答地掉落。

阿聿笨手笨脚地帮她擦泪:“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你不要哭……”

云倾摇摇头,把首饰又推给他:“你拿去当了吧,我不需要它们了。”

“为什么不需要?”

“没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