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牢之中伤痕累累的裴远慕被接了出来,安置在公主府外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子里。
云倾刚落水,即便换了干净衣裳,身体也难免不适,神色憔悴地来找他,让丫鬟在外头等。二人一经对视,仿佛眼神之中已经诉尽了万语千言。
云倾到桌边坐下,沙哑着嗓子:“今日一事我无法跟你解释,你有什么怨言,恨我也好,我都接受。我来找你是想……”
“我不恨你。”裴远慕静静地站在一旁,打断她的话说,“也没有怨言。”
云倾有些烦闷,用手指揉了揉额头,叹气道:“我要成亲了。”手指动作顿住,“嫁给赵公子。”
裴远慕眸色微颤,没有说话。
云倾苦笑:“你还真是反应平淡,若是唐昊肯定得闹个不停。你对我说七夕那夜他擅自逾矩,所图不轨,我虽生气,但也能想象到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他和你不一样,他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他很精明,目的性也很强。”
裴远慕垂眸:“公主很想他吗?”
云倾愣了:“我不知道。他死的第二天我爹便来找我,通知我,让我成亲。我脑袋很乱,意识也不太清醒,有时候甚至觉得唐昊就在我身边,他的魂魄还在……”她笑了一声,“我是不是疯了?”
这是他们两人自相识以来,难得友好又冷静的对话,谈的却是唐昊。
云倾一定很喜欢唐昊,所以才会让唐昊成为如此不同的偏爱。
裴远慕头低得更狠,不知道在逃避什么。
云倾本来也没打算让他回应。她习惯了说什么都有人无聊地捧场,碰上裴远慕这样不给面子的,反倒轻松。目光偏移,她看到他袖子里努力缩着的手,好似缠着包扎用的细布,问他:“你手怎么了?”
裴远慕立刻警惕地闪躲开:“没事。”
云倾紧着眉头:“伸手我看看。”
“……真的没事。”
云倾直接起身上前去摁住他,抓起了他的手腕。衣袖滑落,露出他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手,细布之下,隐隐还透着血迹。
云倾错愕不已,又去看他另一只手,也是一样的遭遇。
“他们动用私刑?”云倾头脑不清醒时,明明只说了三十大板,何时说要用拶刑。
“没什么大碍,好好调理还是能用的……”裴远慕平静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沉重,像是在反过来安慰她,“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