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桃树展枝,晨曦落下,细嫩花瓣沾了细光,生机盎然。
段绪言微微俯首,低沉嗓音贴靠在他耳侧:“天暖了,桃树就开了,我的青洲呢,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
心头悸动一瞬,阮青洲怔然,一只手已微颤,被他握住。
段绪言说:“昏睡的这几日,我带甚儿来看过你。当年东厂至风颜楼抓捕,邱娘先一步在楼外寻见了人,本想带他母子二人离开却路遇东厂侍卫,丁母只身引开追兵,跳下了河,甚儿躲在暗处目睹,受了惊吓,从此失神失语,至皇都开城后,才被送往关州养病,再等这座府邸建起,我就把他接来住了。和流民一并烧死的那对母子是关州人,刘客从当初隐瞒,是想引你去查流民被焚烧的事实。”
天际一点亮光绽起,阮青洲畏光,双眼发涩。他哑声:“……为什么,不告诉我?”
段绪言说:“本想等医治好他再告诉你一切,可我教了他好久,还是只会张嘴,发不出声。他会害怕生人,所以躲在偏院里,寻的乳娘和善,可他还是很怕,但我带他见你,他会趴在床榻旁摸你的手,昨日还叫了声‘哥哥’,因为他摘了朵桃花想叫你醒来去看……所以我现在带你来看。”
“他还没见过那么多的山川河野,认不出漫山遍野的花草,我也愚笨,教不会他,但关州的路我都走遍了,来日就带你们去看。”
段绪言恳求着吻向他的肩头。
“青洲,你要陪我去看。”
一滴清泪无知无觉地落下,淌至虎口,段绪言接来那滴泪,终见阮青洲多日死沉的情绪有了浮动。他转肩抱住阮青洲,胸膛埋进了那人所有的哽咽。
浮光就往天际漫开,阮青洲在暖阳下看了很久,困倒在他怀里。段绪言抱他回房,靠守榻侧看着,寸步不离,吐了再喂,疼了再哄,病容才慢慢养回一点气色。
可两国战事紧张,段绪言陪他不过一月,白日便要前往布政司了解军务,更要应对段承的猜疑和段世书的明枪暗箭。眼下,还未至他着手军务时南望便已请降,随后戴赫携兵起义之事一日传开,段绪言策马出行半日有余,夜间回府时,书房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