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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扇合拢。
雷纯端起面前的茶盏。清透的茶水漾起一圈圈波纹。
她抿了一口。茶已半冷。
于是她很轻、又很慢地叹出一口气。她的眼角有一点无色的、晶莹的水光。
她当然没有在哭。
那只是一滴泪而已。
人并不是必须要伤心才能落泪。
而不落泪也不能证明人并不伤心。
太阳落下时的斜晖透过窗户的缝隙透进室内,带着梅花的香气落进她的眼中。
柔和而热烈,将暮而凄艳。
雷纯闭了闭眼睛。
那颗始终未曾落下的泪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像它从来未曾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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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枕出了小院,杨无邪迎上来。
他一看自家公子的脸色,深觉纳罕:“怎么,不愉快啊?”
“告别,从来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杨无邪猛然停下脚步,比见了鬼还要惊诧:“告别?!”
苏梦枕亦停住。
“六分半堂火器坊的事,快有着落了。”
他看向天边。晚霞簇拥着明丽的蓝和如火的残阳。
他低声说:“她已经有了预感。她向来很聪明。”
——昼移而知岁将暮,叶落而知天下秋。其他人还沉浸在关七之事尘埃落定的欣然,她却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生死之争。
杨无邪几步趋前,压低声音道:“所以你们——不至于吧?往常咱们与六分半堂也常有摩擦,但不也平平稳稳走过来了?怎么如今……这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