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他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炉子上正烧着的热水有时会劈头浇下,酒瓶隔三差五会照着脑袋脸砸下,棍子,拳脚,家里一切能砸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在身上。
那时候他不过七岁,哪怕堪堪刚到周成林腰间,已经会反击,像头不知痛的狼崽,每回哪怕浑身是伤都要连皮带血咬下周成林一块儿肉。
“挺厉害是吧?”周烈挑眉望向陈年。
陈年瞧着那张脸,心口密密麻麻的痛意蔓延开,甚至不敢细想当时画面。
他垂下眼睫,遮住眼底薄红,目光只一寸一寸掠过周烈身上伤口。
胸口一道疤,掩在十字架下,拧巴的一层皮肤,他指腹蹭过:“这是烫伤吗?”
“嗯。”
手指再往下,腰腹处一截划伤:“菜刀划的。”
折回来往上,眉骨那截:“酒瓶划的。”
周烈没说,再往下一厘米,那枚酒瓶碎片就会扎进他眼睛。
而这些只是他身上比较显眼的伤,除此之外,细小的疤痕密密麻麻,哪怕积年累月也未能淡去。
周烈抓住陈年有些轻颤的手:“没事,你看,都结痂掉了,不疼了。”
“而且,后来没多久周成林就死了。”
周成林死在他七岁那年年底,醉酒被路过的车压死的,浑身筋脉都碾碎了,脑浆也爆出来,一片惨状。
一段乏善可陈浑浑噩噩的人生,就此潦草收场。
周成林死后,一切好像慢慢好起来,只是刘淑萍越发频繁的出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