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虽然生在官宦之家,却不似寻常富家公子那般娇生惯养,做些脏活累活倒算不得什么,最难捱的是浣衣阁内“长辈”的教训。

林音第一次见到程安,便是他不堪受辱,从浣衣阁一路逃到了正德门。

依召入宫述职的林音刚拐过正德门,便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跌跌撞撞扑过来抱住了腿。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破碎不堪的中衣,从肩膀和膝盖处破损的布料内,可以清晰地看到身上或情或紫的交错伤痕。

最新的几道,还带着丝丝血迹。

狼狈地抬眼看向林音的时候,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对生的渴望。

“救我,”他说,“大人救救我,只要能让我活下来,我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大人”

林音顿了顿,还来不及说什么,抬头便瞧见远处急匆匆跑来几个手持拂尘的宦官,瞧见程安当场拦住了林将军,吓得立即停住了脚步,踟蹰着不敢上前。

“怎么回事?”林音问。

“他们打我骂我,”小程安吸了吸鼻子,下意识抓紧林音的衣摆,“还脱我衣服欺负我”

林音的视线落在程安脸上,隐约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眼熟,忍不住低声问道:“李伯庸和你是什么关系?”

小程安缓缓低下头,声音轻不可闻,“是我父亲。”

那些人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欺凌折辱他,就因为他是李伯庸独子,得罪过陈丞相的罪人之后。

他担心面前的人会和其他人一样,为了巴结陈丞相,故意针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