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了伞,竖在门后。
拂落外套沾染的水珠。
“你来了。”
倪影萎靡躺在病床,青白的面孔没有半点血色,的确时日无多,“我相信你一定会来。”
陈崇州直奔床尾的陪护椅,落座,“二叔不在么。”
倪影一脸苦涩,“自从陈政入狱,富诚查封,陈智云再没出现过。”
他腿分开,身体倾轧,手肘抵住双膝,攥拳掩唇,“百洲国际的税务有问题,在重查。”
她哂笑,“难得你愿意用善意的谎言安慰弥留之际的我了。”
天色阴沉,病房没开灯,晦暗的尽头,倪影从枕头底下抽出一个信封,“陈智云公司全部的账款记录,都在这里。”
陈崇州没反应,“我不需要这些。”
“陈智云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的党羽众多,哪日破釜沉舟,手伸向万文集团,你不需要,也许陈渊需要,你只当卖他,不是也有钱赚吗?我没什么能给你的,算是最后的念想了。”
陈崇州抿唇,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他,越来越紧,越来越狠。
倪影剧烈咳嗽着,“沈桢怀孕了,是吗。”
“是。”
“恭喜你,当父亲了。”
他自始至终没抬头,盯着脚下的瓷砖。
“崇州,我后悔了。”她战栗着,“我这一生,追求了不该追求的,失去了不该失去的,如果我早点醒悟,现在陪伴你的女人,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