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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先生的眉眼中闪过一抹忧愁,又执笔在纸上添了两味药,沉声道:“二公子的身子如今是虚乏无主,然而却又虚不胜补,但是伤势凶猛,药不下到位,于伤势无补,可是药下得狠,怕是又受不住”

听着陈先生这反复的话语,魏景铄面色难看,心中的烦躁油然而生,难得失了耐性地道:“陈先生,你这意思,莫不是用不得药了?”

听得出魏景铄话语里的烦躁,陈先生沉默少许,而后叹了一口气,手中的笔最后在白纸上添了数味药,随后放下笔,看着手中密密麻麻的药方,看向魏景铄,摇了摇头,道:“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二公子用药的这段日子,每一幅药服下,都可能出现一个险像,对于二公子来说,都是一道坎。您同二公子心中都有个准备吧。”

陈先生的话语落下,魏景铄只觉得浑身冰冷,宛如冰雪淋身,脚下一阵虚软,他先前同陈先生谈的时候,便就知道沈恪的情况不大乐观,只是不曾想到会是如此糟糕的情况。

魏景铄呆呆地怔了好一会儿,最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涩然道:“我明白了,还请先生多多费心。”

陈先生拱了拱手,站起身来,将桌上的药方收起来,随后看了一眼睁开眼的沈恪,轻声道:“大人,我先去熬药。二公子这儿,记得少思虑,多休息。”

“是。”

魏景铄目送着陈先生离开。他回过头来,见着沈恪微微佝偻着身子在闷闷咳着,皱了皱眉头,自桌上倒了半杯温水,走至榻边,坐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沈恪的后背,掌下的瘦骨嶙峋,令他在心底不由地重重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这段日子他这个弟弟是受了多少苦,自见到沈恪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叹了多少气

感觉到沈恪的闷咳稍有缓解,魏景铄将手中的水杯递送到沈恪的唇边,他眼尖地看到沈恪掌心间一闪而逝的殷红,心中不由地又叹了一口气。

沈恪沉默地抿了一口温水,咽下口中的腥气,稍稍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坐着舒坦点,转过头对上魏景铄的双眸,注意到其眼中不加掩饰的担忧,他垂下眼,略微不自在地道:“大哥。”

魏景铄将手中的水杯放下,视线在沈恪唇边隐隐可见的血迹处顿了下,温声道:“到了大哥这里,便不必担心了。接下来你只要好好养伤,其他的都不必考虑。”

沈恪笑了笑,“是,多谢大哥。”

魏景铄将被衾扯了扯,掩了下被角,现下其实并不冷,但是沈恪却是浑身散着寒意,他努力地想要将沈恪塞进被衾里,仿佛这般做就能让浑身发冷的沈恪暖和些许,放柔声音道:“自家兄弟,谢什么呢?对了,苏程玉这人,你打算怎么做?留着吗?”

能够在江城这一座民风彪悍的城池里站稳脚,魏景铄凭借的绝不止是自己在京城的人脉与势力。初来江城时,城中的地头蛇可没那么听话,魏景铄收治这些地头蛇的时候,用的手段可和温和二字半分都扯不上关系。

此时这话语里若有似无的杀意显得异常森冷。

沈恪发白的唇抿了抿,他依靠在床榻上,微微垂下眼,似乎是在考虑什么。自见到魏景铄开始,一直紧绷的心神便就松懈了些。至于苏程玉的处理

“苏程玉一路上也帮了我们不少,如今他在未能寻到想要的答案之前,是不会同我们翻脸,”沈恪斟酌着言语,“自然,他毕竟是龙鳞卫,现下京中的情况不明,大哥可以对他戒备,但在对方未曾有异动之前,便就不必动手。”

“对了,大哥,天子之宝如今在我们手中。”

在城外等着魏景铄到来之前,李云曦便就一直妥当藏着的天子之宝交给了他。

听着沈恪这话,魏景铄一愣,一时之间未曾反应过来,天子之宝?那不是

“玉玺?”魏景铄惊声问道。

沈恪点了点头,自枕头之下取出一个锦囊,从中将那一枚玉玺拿出,递给魏景铄,而后将空荡荡的锦囊小心地收了回来。

魏景铄看着那一枚玉玺,微微出神,冰冷的玉玺在掌心间闪耀着一抹森严的光芒,将他的心神拉回,他握紧手中的玉玺,将视线投向沈恪,注意到沈恪那小心翼翼地收回荷包的举动,眉心一跳,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一枚锦囊上绣着棠梨花,看锦囊的布质,应当是宫中女子所用之物,再想着这一路与之同行的女子魏景铄心头浮起一丝意味深长

“这一枚玉玺,怎么会到了你们的手中?”魏景铄低声询问。先前李云曦的讲述里并未讲到这一点,不知道是不是李云曦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