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魏景铄也知道,如今这情况,父亲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让京城里的局势复杂多变,而沈恪恰到时候成了他们最为信任的人,若不是他离不得江城,这京城,他倒是想替了沈恪去。只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该抱怨的事总要让父亲他们知晓魏景铄取了纸笔,稍一斟酌,便就在信纸上落墨
至于收到长子让人送来的厚厚的一叠充斥着怨言的信笺之后的魏朝辉该是如何忧心忡忡、辗转难眠,便就不在魏景铄的体恤之中了。
“信芳,你这是怎么了?”陈斯年看着这眼下充斥着青黛之色的魏朝辉,惊诧地问了一句。这些日子,各方递来的消息,确实是纷乱不已,但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事儿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比之前段时间的狼狈逃窜轻快了许多,但看着魏朝辉这一副模样,似乎是许久没有好生睡过了。
听到陈斯年的声音,魏朝辉略微恍惚的神思被唤醒,他转头看向陈斯年,沉吟片刻,才迟缓地应了一声:“哦,博裕,有什么事吗?”
陈斯年见着魏朝辉这一副模样,不由得心头一紧,伸手拉着魏朝辉往角落里行去,小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一日,殿下留下你,是嘱咐了什么吗?”
魏朝辉听得陈斯年发问,他的脑海中浮现先前太子殿下小心翼翼的询问
‘信芳,韫之与维桢,可有婚配?’
‘孤替他们说个亲,可好?’
‘若是有一名极为优秀的女子钟意韫之与维桢,信芳,会不会介意’
魏朝辉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太子殿下提着的那个荒唐的建议,他摇了摇头,忽然间,伸手拉住陈斯年的衣袖,开口道:“博裕,我听闻你夫人娘家里有不少品行不错的姑娘,有没有适龄的女子你看我家那俩儿子,怎样?”
陈斯年不由得一愣,他似乎并不明白魏朝辉这是什么情况?平日里也未曾见魏朝辉着急他家俩儿子的婚配之事,便就是偶尔间他问及,魏朝辉也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婚姻大事,还需征得两孩子的意见,然而现下这火急火燎的模样,着实是令陈斯年心中的惊诧之意蓬发而起。
“韫之和维桢,自然是人中龙凤,只是现下这种情况,谈婚论嫁似乎有些不大妥当。”陈斯年斟酌了下,缓缓道,“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我放在心上,回头让我夫人给韫之和维桢张罗一番。”
魏朝辉注意到陈斯年眼中的惊诧,他赫然回神,勉强收敛心神,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的笑,点了点头:“多谢博裕了。”
他只是想着,早日将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也不至于让人惦念着。
“你这些日子,是在担忧这些吗?怎的,莫不是太子殿下当日留你下来,是为了给韫之和维桢做媒?哈哈哈,殿下忙得很,怎么”陈斯年对上魏朝辉那沉凝的目光,尴尬地笑了两声,结巴着道,“不、不会吧真给你俩儿子做媒了?”
魏朝辉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打转,便就开口道:“明旭已经出发了吧?”
“是,明旭出发了。”陈斯年点点头,他面上覆上一层浅浅的担忧。京中的情况,他们都知道局势复杂,此时让人回京,可谓是自投罗网。但是汪拢真的消息,是真是假,确实是需要确定,若不然他们挥兵回京,怕是要遭人算计。
平王之事,有过一桩就已经足够了。
听着对方的话,魏朝辉脸上的神情慢慢地凝重了起来,想着昨日收到的长子送来的信件,那厚厚的一叠信纸,白纸黑字上满是不满,以及附在后方的脉案,他的心就不由得提了起来,一股懊恼的情绪翻涌在心头。
若是早知道沈恪的身体情况是如此糟糕,他总也是会推上一推的。再怎么为君分忧,他也还是一名父亲。只是,此时,太子殿下的命令已经下了,而沈恪也已然出发,况且,这一遭回京,也确需沈恪前往,然而
魏朝辉叹了一口气。
陈斯年见着魏朝辉这一番忧心忡忡的模样,他略一思忖,便就沉声道:“可是维桢那一头有什么事?”
听到陈斯年的问话,魏朝辉想了想,便就从袖中抽出一叠脉案,递给陈斯年,道:“维桢的伤病都还未好。”
“也怪我这做父亲的,实在是太过粗心了。当时想过维桢一路上定然是艰辛的,这伤估摸着不会少,只是那孩子贴心,怎么都不肯说,来信也是遮掩着,怕我担心。我便就没多想。”魏朝辉面上的神情很严肃,眉宇间的自责之意愈发浓郁,“若不是韫之来信,我都还不知道这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