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录音里就是些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后半段两人忽然开始变得很安静,朝弋甚至能在耳机里听见隐约的雷雨声。
“您的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太好,是昨晚没睡好吗?”施桐忽然开口问。
朝弋听见那人很轻地说:“我想等他回来。”
“为什么?”她随口问,“昨天是什么很重要的日子吗?”
“还是您和那位先生有过什么约定?”
过了好半晌,朝弋才终于听见了他的回答:“我怕他会伤心。”
他摘下耳机,俯身看着郁琰的那张睡脸,这人眼下的确有圈浅淡的青色,凑近了才能看见的疲态。
施桐听不懂郁琰所说的那句话,但朝弋心里却了然 ,虽然他叫了朝文斌二十年的“叔叔”,可他也不并是对“父爱”这个词全然没有期待,他当然也幻想过,也许有天自己也能像朝冶一样被他重视。
他恨了这个人二十多年,可在得知朝文斌终于熬不住咽气的那一刻,朝弋心里却并没有多少解恨的快意,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怅然。
和前世一样,他从来都不会是朝文斌的最优选,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儿子,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他永远没资格站在太阳底下,喊他一声“爸”。
这个人甚至至死都没有对他的人生表露过一星半点的歉意。
可他已经死了。
曾经对这位不称职的父亲的满腔恨意终于完全烧尽了,无边的火烬散成了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他那时,确实非常迫切想见到郁琰,没有任何理由,只是想见到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