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山十分平静地与明教对视。在他坦然接受自己是一只肥羊的事实之后,世界上已经再没有什么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邋遢明教把小车从肩上放下,从烤架上解下一柄弯刀,用刀背敲了敲李云山的犄角。
犄角被敲得当当响。李云山岿然不动,无动于衷。
邋遢明教收起刀,又掏出一本沾满油星子的皱巴巴的账本,舔了舔手指头,念念有词地哗啦哗啦翻起来。
李云山深感无趣,于是转身就走。
谁料那明教不知从哪摸出条系了活扣的绳子,一抛一拽,正套住李云山的犄角,稳稳将他拉了回来。
李云山无法,只得继续与明教对峙。
邋遢明教将牵着李云山的绳夹在腋下,腾出一手从炉子里抽出根烧黑了头的树枝,在账本上涂涂抹抹一阵,也不知划去了什么东西。
他手上勾画着,时不时还居高临下怜悯地扫一眼李云山,嘴里咂吧咂吧,拉腔扯调地用怪里怪气的中原官话感叹:
“三生树下说瞎话——造孽呀,兄弟!”
假如羊脸也能做出表情的话,李云山定是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