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山从不说瞎话,爱说瞎话的是花笑寒。不知怎的,万花谷出来的人尤其擅长说瞎话。
邋遢明教似看出李云山心中疑惑,便好心解释道:“在三生树下说瞎话乃大不敬,会被明尊变作羊以示惩戒。”
李云山暗啐一口,心道你们那个劳什子明尊,当真比吕祖管得还宽些,迟早要被狗咬下块肉来。
邋遢明教将树枝宝贝似的塞回炉子,手中账本一合一收,顺势拍了拍李云山的犄角,乐呵呵道:“明白么,老哥?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踏踏实实当一辈子羊,要么跟着老陆我走街串巷跑生意,若有幸碰上你相好的,变着法子求人回心转意亲你一口,前缘再续,你就能变回去啦。”
李云山想到花笑寒得嘴对嘴亲一只肥羊,哪怕那只肥羊是他自个儿,也不由得羊躯一震,心头恶寒,只觉得无论如何不能gān出这档子缺德事儿来。
可低头看看已在院中直挺挺躺了整整一天的夜话,如同无人收敛的孤零零尸首,也是于心不忍,到底舍不得名剑蒙尘,白白糟蹋了宝贝。
正举棋不定间,李云山思绪一转,忽的念起多时未见的人来。也不知花笑寒此时身在何方,所从何事,百来日音讯皆无,着实甚是想念,倘若这明教真有法子找到他,也是了却心事一桩,当下不再思量,有了决断。
李云山同邋遢明教游dàng一月有余,行了无数地方的桥,踏过无数地方的路,卖出羊肉串无数,被掀翻摊子无数。兜兜转转,总算在一处偏远村镇的集市上寻见了他。
李云山被邋遢明教拴在树上,只得隔着重重人海窥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竟比往日更瘦一些,不像是琵琶别抱的滋润模样,登时心下暗喜,又笑又叹,只道是天无绝羊之路,柳暗花明,尚有一线生机。
邋遢明教用从花笑寒处借来的银两打了几壶好酒,一人一羊喝得酩酊大醉。邋遢的醉老猫儿拍着肚皮指天发誓,万事俱备,只欠一啵,即亲即变,绝不拖延。他们明尊一向很讲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