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不仅让人失去对前路的把控,也模糊了时间的流逝,脚步声趋近,俏如来才眨了眨无神的眼,下意识道:“修儒?来扶我一把。”
微凉的风chuī来了沉香的深沉冷冽,俏如来自言自语,“是你啊。”
对方不咸不淡应声,证明了身份。
万般的人,俏如来现在最不乐意见雁王,偏偏来的就是他师兄,一身láng狈尽遭对方收入眼底,还不知要收获怎样的嘲弄。
这么一想,看不见人表情也好。俏如来脾气不错,被有意诘难心中有准备,当然不会放在心上。雁王那张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恹恹的,眼角眉梢故意流露讥诮,实在叫人来气。
他现在看不见,居然也能十分心平气和了——就当面前站的是根黑皮萝卜,人和萝卜能置什么气呢?
“师兄是来看笑话吗?”他又说。
俏如来嗓音清亮,通透柔和,此时带了大病初愈几分沙,依然是悦耳的。他本来眉宇忧悒,心念一转莫名心情甚好,少见的愉悦让整个人透出一种少见的轻松,雁王来的路上还好奇这人是否会因失明消沉,真见到心里只觉得古怪。
他上下打量俏如来,“师弟这一目盲,居然盲出个叫人意外的好性子来了。”
俏如来摸索台阶想起身,稍一动脚腕的疼电流一样直冲脑门,一时起不了身。他只得转向声音来处,“师兄若说是来探病,才算叫人吃惊的好性子。”
他脸色煞白,腿支起来,松松搭着的手指隐约发颤,显然很不舒服,还要撑着不落面子。雁王看在眼里,用一种公事公办但不乏温情的口吻说道:“师弟别这么惊讶,我还真的是好性。”
如果不是出自墨家,谁都不会怀疑这种师门关切的情分,“钜子重伤,尚贤宫理当派人来服侍,墨者有些还未来,等到齐了师弟之后随意差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