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没笑出来,他想起当她决心要做好一件自己不擅长的事时会发生什么。魁地奇可不像穿着会蜇人的衣服坐在桌边学做乖宝宝,离地上百英尺,七个充满敌意的对手加上两个随时会打断球员们鼻梁的球,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她从扫帚上摔下来了,两次,都是在俯冲的同时双手击球造成的。也幸亏如此,高度并不大。第二次从地上爬起时,她坐在地上捂着头,指间透出他熟悉的银光。
当时的比分是二百三十比八十,明眼人都看得出格兰芬多已然输定。
换成是他,或是任何一个斯莱特林,都会选择离场接受治疗。既然结局已经注定,还不如尽快让自己恢复,为下一次追逐胜利做准备。
她在所有赶到身边前抹掉头上流下的血,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金色和红色的海洋里掌声潮水般涌来,她拖着一条动弹不得的手臂爬上扫帚,他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到不可动摇。他几乎要把她打晕过去。
就这么渴望胜利吗?
他知道不是。女孩生理上的弱点迫使她每次击球都必须用上全身的力量,飞行时糟糕的平衡感那一瞬间会突出地暴露出来。她对无杖魔法的运用在学生中无人能敌,只要稍稍运用一点在手臂上就能很好地弥补力量不足的弱点,给她留出不少余裕。可她没用,直到最后那3分钟,她体力耗尽还只能单手用力时。
她不可能蠢到想不起这件事。
但也难说。
他了解她,因此更无法预测出她的想法和举动。
她入学两年内就打破了几乎每一条校规,似乎对规章视若无物,可到了关键时候又死都不肯越雷池半步;她很懂得运用策略,可总会在他即将认为她是个聪明人时做出些傻得让人目瞪口呆的事;她看上去像个格兰芬多那样正义感十足,可在他表达了截然相反的观点时却没说一句指责;她自尊心很强,可提起自己身处社会底层的过去时没有丝毫避讳。
她的原则时时变更,她的行为没有规律。
他承认自己为此不安。
击球声还在场上回响,一下接着一下。
愚蠢、固执、鲁莽、不经大脑、不自量力……他在心里伴着这些声响念叨。
那边人遥遥地回击:懦弱、陈腐、原地踏步、自作聪明、几个世纪前的老古董。
后来他不再念叨了,于是他看见了鹰的孤傲,猎豹的专注,虎的力量,羚的敏捷,灵长目的智慧。
他真希望能这样恣意地使用自己的生命。
俯冲加上双手挥击,她再次从扫帚上掉了下来。翻滚刚停下她就拔出魔杖定住了飞向面门的游走球,显然对应对这种情况已经很熟练;但她摔得够呛,以至于无法及时地转身对付砸向后脑的那个游走球。
梵妮把胳膊护在脸前,诧异地发现那个球在一英尺外停住了。
“你就是学不会死心,对吧?”从入口处走来的德拉科语调和步态都带着很节制的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