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开学一周后凤凰社通过金妮在霍格莫得双胞胎的店面里留下的字条得知卢娜没有回到学校,此前由于城堡封锁的骤然加强,凤凰社一直无法与校内取得任何联络。自此《唱唱反调》就再没有发过新刊,不久后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也被抓进了阿兹卡班,斯基特传来消息说洛夫古德家完全被炸成了一片废墟,字里行间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尽管担忧失踪学生的安全,凤凰社确实余不出多少力量来援手。食死徒在两个月内就进行了数次清剿行动,不像之前那样分散随意,计划性很强而且找准了弱点,显然是谋划已久。主要据点大都遭到了袭击,没有被袭击的也都受到了密切监视,人手一下子变得非常紧张。这一过程中社员们无可避免地承受了伤亡,主流媒体——毫不令人意外地——对这些只字未提,在不间断的巡逻下波特瞭望站不得不暂停广播,唐克斯一家也被转移到了别处。

从一月那刊起EYE就成了唯一还在报道真相的媒体,圣诞假期前不久EYE就已经上了霍格沃茨里“发现持有者立即开除”的榜单,显然相对中立的立场能帮到的相当有限。编辑部在食死徒此前的行动中也损失不小,除了与凤凰社共同的联络点之外,还有超过半数的联络点受到不同程度的监视,两名记者失去联系。西里斯警告梵妮现在的情况意味着对方能腾出足够的力气来对付EYE——以及她了,梵妮很希望自己能说这并没令她不安。

算起来刚在家呆了不到一星期,他俩就又开始脚不沾地地在几个区域内来回奔波,确认各联络点状况,根据所得情报通知情况危急者立即转移,调整联络方式。当然,还有,安抚人心。这一工作几乎完全由西里斯承当,以他化装后那副可靠沉稳的面相看来还是有些效果的。梵妮则往往静默不言,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提不起精神,不过安慰人即便在最好状态下也不是她的强项。

“只是感觉有点……不详。”梵妮如此回应西里斯的不满,“下一秒食死徒就可能冲进他们家里而且很可能由于是我的疏忽,我怎么能在明知这点的情况下告诉他们一切都没事?”

“你以为你是唯一知道这点的人?有时候人们只是需要你说出那些话而已,我们……”西里斯停住了,这本身并不出奇,可能是牢狱生活的后遗症,他话到半途时常出现像是突然忘记了该怎么说似的中断。不过平日他会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很快续上或是更换话题,这次的停顿有些长,梵妮于是将注意力从走神中拉回来望向他。

西里斯忽地用手掌在脸上揉搓了几下,像在不用水洗脸。“妈的,这可是他的活儿。我居然活成了詹姆。”

比较符合常态的回答是“人只会越活越像自己”,但梵妮想了想,回答:“可惜没人能活成邓不利多那样。”

“我倒觉得你已经把他那副过分责己的态度学得像模像样了。”西里斯很老成地叹了口气,他这么干的时候反而出奇地像个少年。“既然你已经把EYE办起来了,这就是你要承担的责任中的一部分。哦好极了,我在教人承担责任。”

“我现在不确定这是不是个错误。”梵妮看着房间一角的花瓶,最近为了减少被摸到规律的可能性,他们的行程是两人轮流安排的。由于西里斯在大城市落脚的偏好,这阵子也算得上生活水平直升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想到要牵扯这么多人进来,只不过想写点文章说说真相,只是我自己的事。但现在已经有5个人因为这件事进了阿兹卡班,十几个人不得不离家逃亡,而且只要我再犯一个错误——我知道这一定会发生——就又会有更多人面临可怕的命运。我一点都不适合一个关系到那么多人的位置,即便真的必须有人创办EYE或者类似的东西,那也不该是我。”

“别傻了。你已经做了这件事,而且就我们所知并没有其他人在做,也就是说你就是‘被选中的那个’。”西里斯有些焦躁,“你自己都说犯了错误就去纠正它,我们也确实这么干了。就算是看在那么多读者来信说我们给他们带来了希望的份上,能不能麻烦你振作点?”

“希望是他们自己的,我们带来的只是事实而已。”梵妮用单调的语调说。

往下无论西里斯说什么,梵妮都不再开口。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梵妮的确在努力表现得积极,似乎想要忘记自己的错误。而在不需要竭力使人振作的时候,例如和西里斯进行那些与食死徒针锋相对的秘密计划时,她才真正像找回了自己一样,沉着镇定,兴致勃勃。

日历翻到了二月,气温却没有丝毫回暖的意思,坏消息也完全没有减少——除非你只看《预言家日报》。

袭击事件发生的消息不断从各联络点传来,针对麻瓜的已经是多不胜数。不少巫师自发地组织起来对各个麻瓜聚居区和重要公路和桥梁进行保护,据说至少有三支队伍正有组织地进行着此类行动,金斯莱是领头人。梵妮和西里斯也尽可能将路过的麻瓜社区保护起来。波特瞭望站仍无法播出,双胞胎于是跃跃欲试地要组建第四支队伍,但显然遭到了韦斯莱夫人坚决的镇压,只得将活动范围限定在陋居山脚下的小镇。

如果社内还有内鬼作祟的话,食死徒肯定会对他们行动所造成的影响非常满意。很快撤离到国外的人就会比正在战斗的人还多了——当然现在要撤离到国外也比三个月前困难得多,也有些人做好了安排又想要回来战斗,但这和战力流失的速度相比完全不够。

原本考虑到EYE带来的工作量和康维尔夫人的身份,原本她的任务近两个月来已经趋近于无,但最近她不得不又开始不时离开家。史密斯作为保密人仍旧被要求留在家中,梵妮在信件往来中感觉到他的情绪又开始变得不稳定,回信越来越短,语气变得颓唐而不耐烦,而且他似乎很难再有耐心去读读者的来信。对家人的担忧、与恋人的分离、长期的闭门不出和连轴转的工作量,这些东西在这半年里不断消耗着他。

对此梵妮爱莫能助,对她来说向史密斯承认自己已经萌生退意似乎比对其他人都更困难,而且这对现状显然毫无助益。说实话,比起回家她宁可在外边面对敌人和满心怀疑的陌生人。但康维尔夫人用其他猫头鹰寄来信件,迫切地表示希望她能回来劝劝史密斯。这样的通信无论对哪方来说这都意味着风险的加大,梵妮只得同意提前结束自己这一阶段的路途。

回程中她临时起意先去菲尔德一家那儿看看,在发现身份暴露的警告后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他们联系了,只托康维尔夫人给露西带了份口信告诉她一段时间内自己都没法再去照看那些药材,康维尔夫人则带回了“圣诞快乐”的口信。要查到梵妮和菲尔德一家的关系不是什么难事,她想远离他们对他们才更安全些。

此前每次的拜访,比起和露西探讨狼毒的培育或者和菲尔德先生探讨EYE的推广,梵妮更倾向于认为自己只是想去和桑迪聊会天。在送走了小儿子的短暂消沉过后,桑迪又恢复了以往无忧无虑的性格。和她相处总是一件轻松的事,桑迪向来乐于分享自己刚到英国时闹出的各种笑话,梵妮也很爱听她讲述的年轻时异国见闻。

想着,梵妮嘴里便冒出一句:“如果这次过去时菲尔德先生不在家就完美了。”

“怎么?”

“如果他不在桑迪就更没什么顾忌了,说不定会把当年谈恋爱的事也分享出来。我第一次听的时候下巴都要掉出来了,没想到山姆大叔那么一副样子,以前还真有些故事。”梵妮笑道,“不对,有你听着桑迪怎么还能放心地讲呢。要不你在外边转转?”

“我还以为我们这次来是因为你要向我介绍你的亲戚。”西里斯也笑了,“把我留在外边?那你最好做好永远别出来的准备。”

路途中两人好像就已经受到了桑迪的影响,氛围难得地轻松。走到还有几百米路途的地方梵妮停下了脚步,面露疑惑。

“怎么了?”

“奇怪,没感觉到感应咒。”

“在这个距离?”

“山姆大叔的主意。”梵妮边走边四下查看起来,“你不会相信他有多谨慎的,要是保护咒有实体的话他的房子看上去肯定像是罩了十七八个乌龟壳。只要有巫师接近他马上就能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到访从来不会令他们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