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的悠然下落,才刚刚站立到门前的仙侍恰好出声通报。
“陛下请棠樾公子到璇玑宫。”
棠樾没有看传旨的仙侍,而是注视着他的母亲。久被封印的苍鸾得见天日,宛若从最黑暗处裂出一道血色的光,前路渺渺,一眼望去,依旧艰辛而漫长。
他起身向锦觅行礼,脊背挺拔的少年如一块质地冷而坚的翡翠,静无声息地、沉如磐石地折下腰,低下颈项。
“多谢母亲教诲。”
若当年,年幼的白鹭未曾触过天帝陛下银白的袖摆,未曾眷过他眼角的一寸温柔。或许他真的可以甘心做一只潭中水鸟,一世平庸,甘心只追随着伯父的背影,跌跌撞撞地奔跑下去。
可惜。没有那些空无一物的假设。他不能畅快地笑,不能把所爱肆意地拥入怀抱,不敢出言吐露爱意,更不敢展露独占的欲望。棠樾一生只这一次动心,这一次动心,赔进去漫漫一生。
就算这些一厢情愿的痴恋,只是一场几千年不醒的、遍布痛楚的梦境。可如果对方不是润玉,他连痛楚也感受不到。
棠樾步出宫门,走向已在梦中行过无数遍的璇玑宫。他神情如故,脸上是一派纯净如赤子的面具,但他自己知道,这颗藏在白衣下的心脏,是如何被占有欲拥抱扎根,被卑微不堪的痴望涂满黑色。
棠樾闭了闭眼,屈指敲响了璇玑宫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