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熟练的生着火,将吊炉架稳,再添了点柴。她蹲着身子,抬头看向润玉,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火光跳跃,闪着认真热切的光。
“是,遗我珠玑何以报的珠玑。先生以后可以教我念书吗?”
这西陲荒野之地,有了这么一个小姑娘,似乎一切变得鲜活起来。他用接过的粗布帕子,擦去脸上的污渍,从简陋的书架上翻了一本还算浅显有趣的《元和志》,交予珠玑。
“好,那以后,我们教学相长。”
珠玑照顾了他六年,煮饭、洗衣、洒扫、煮茶、扫雪。还摸索着,学会了为他裁衣、做鞋。
他的衣服单调,她无师自通的在他笔画下的水墨江南山水里学会了刺绣,没有绣线就用自己掉落的及腰乌发。
每一件衣衫上的前后衣襟都有她亲手绣上的水墨江南。
她读了他书架上所有的书,认识了更多的字,知晓了更多关于烟雨江南的诗句。她慢慢长大,从懵懂的小姑娘,长成到怀春少女。
而润玉也将所有的心血倾注到珠玑的身上,她是他唯一的学生,是聊对诗句时唯一的知己,是他这无用书生,谪官司马的唯一支柱,是他在这与世隔绝的大漠之中的唯一慰籍。
他们一同种活了江南带来文竹,一同制出了用沙棘捯浆做成的粗纸,一同用这样纸画了消寒图。
一同在春风里用好不容易纺的葛线放风筝,在夏日里用井水凉了沙棘乳酪消暑,秋夜里赏月喝秋酿行飞花令,冬雪时收雪,煮已经放了数年的白茶,染了红纸剪窗花,贴对联。
然后在漫天的飞雪里,画着消寒图,等来年的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