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惊讶,这年头女子念书就少,这小姑娘在西北偏远之地,竟是能读书断文,对江南地名如数家珍,颇为难得。
“你学问不小,是念过书吗?”
珠玑摇头,有些遗憾。她父亲是被流放而来,随身不能带什么行李,家中藏书都被抄家了。此地偏远,没有什么书,并无系统的开蒙学过。她识字也全是因为跟着父亲在沙地上写诗背诗的结果。
“就是念过几句诗,我爹爹是姑苏人,与先生也算半个故乡人吧。先生来这里做什么?”
晚霞正好,正是起灶做饭的时候,男子的面上布上淡淡的金光。他指指远方,道
“来看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后来珠玑才知道,这男子是新任的司马,宣州望族,诗礼之家的梅家。名沁,字润玉。
二十出头已是明经科进士,仕途正好,还是京都公主驸马的热选之人。但也因为他为人正直,谏言不讳,在朝廷党争之下,受大兴文字狱的牵连,被贬至这西北下县的苦寒之地,任个虚衔。
他是中央贬斥到西陲,本有一侍从相随,但途中劳顿病故,只剩下他一人,世家公子起居无人照顾。
下县之地,对他这个司马还算礼遇,奈何实在偏远,薪炭之资都常常拖欠,只派了珠玑去照顾这个司马的饮食起居。
珠玑极是愿意的,她欢喜的到梅先生面前报道。润玉见是这个小姑娘也颇感亲切,招呼她来喝茶。天气渐冷,他正在架炉子煮茶取暖,但实在不精于此道,炭灰弄在了脸上一道,有些狼狈。
珠玑递了自己的粗布帕子,露出洁白的牙齿,莞尔一笑。
“以后这些事情,先生都交给我来做。我叫珠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