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从字母“F”起笔,用针尖扎破了皮肤表层。一部分墨水渗入伤口,而更多的则满溢出来,堆成细小圆润的朱砂矿藏。这一针其实扎得过深了,荒的一只雇佣兵的右手拿捏不准温柔的力道,就连给自己打解毒剂急救的时候都是狠狠往大腿上插。一目连绷紧了背部的肌肉,没有颤抖,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就没有怜惜的必要了。

他找到了自己感到舒适的步调,悬直纹身针,精确地重复着蘸墨、切割、迁移、擦拭的过程。他下针虽深,倒也并没有导致纹线浑开,针孔填上了染料,浸在皮肤里显得鲜红,而抹在表面上又显得红润诱人。纹饰过的部位不一会儿就肿了起来。

向导素被加快流动的血液刺激得勃发,原本非常稀薄,需要贴近了才能察觉到足够的分量,现在却溶解在燥热的空气中,浮浮沉沉。一目连的呼吸变得浓重,他似乎是紧咬住了手背,趁着荒蘸取墨水时他得空换气,发出了忍痛的叹息声。

这样的一目连柔顺得像是被抚摸腹部的猫,又像是被扼住咽喉的夜莺,荒有些喜欢。哨兵骨子里就带着强势的征服欲,向导应当负责安抚,而不是用一根筋的脑袋顶撞权威。

不得不说,他有一副极具情趣的肉体。既不纤弱,也不过分强壮,腰身柔软,臀部丰满浑圆。烧伤的疤痕带着病态的美在他胳膊与肩胛上蔓延盘旋,把他包裹得像缠了丝带的礼物。而且还很敏感。

隐忍的、十分可爱。

荒用银针一次次地进入他的身子,迎合着推进的动作自然而然会有轻微的起伏晃动,在荒的手上,一目连变成了被催熟的丰盈果实。

有人将纹身当作是性行为的代偿,想必是有所根据的。

用硬物刺进肉身,重复穿插,注射液体,留下痕迹。一方施与,一方承受。甚至还存在顾客选择刺青师、刺青师挑拣皮肤的交互过程,这点和性事也像极了。

终于进行到数字“9”时,荒察觉到一目连的身体在隐约战栗着,脖子与肩头都泛上了异常的红粉色,皮肤的温度更是高得惊人。与此同时,强烈的向导气息从他身上的某处蒸腾般散发了出来——清凉镇定的风里缠上了火,不再羞赧收敛,而是奔放又妖娆地攫紧了最近的哨兵;面包之于饥民、甘泉之于渴龙,这股气息传递着人类同吃饭喝水一样位列本能的另一种冲动。

荒压住自己的手,勉强刺完了最后的那个数字,末了几针色浅而潦草,他已经顾不上了。

他把一目连翻身仰面朝着自己,逼视进对方透露出惊惧的眼睛里问道:

“你怎么还有结合热?”

第十三章 (十三)*

这当然怨不得一目连。

资料上写明了他已经失感,无法对哨兵进行情绪梳理,也无法发动精神攻击,腺体虽然完整,却仅仅是个好闻的摆设,他不再可以用能力掩盖信息素,只能通过提高警惕来保护自己。四年来,一目连甚至没办法从精神图景里召唤出他的精神向导。除了比常人多分化出一块肉外,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保留任何一点“联邦最强向导”的痕迹。当然,敦促他尽快履行向导职责辅助哨兵的“老朋友”——结合热,也已经很久没有光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