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孤独、疏离、局外人。”

“这听起来和你不像吗?”

“我并不杀人。”

“你没有杀过人吗?”

“那是工作,我并不杀人取乐。”

“那我们也可以说野牛比尔杀人不是为了取乐。他只是通过杀人去取得那些皮,不是吗?”

“你这样说很有见解。”

“你才不这么觉得,”Lecter嗤之以鼻,“你早就知道了。”

“那告诉我我不知道的部分。”

走廊对面的钟无声地行走着,赫拉克利特的河流在三根指针之间毫不停歇地奔涌,他听到自己的嗓音像砂石划过金属,这甚至让他自己感到一丝陌生。

“很久以前,我曾在一个养蜂人口中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据说鬼脸天蛾擅长模仿蜂后的嗓音,它常在仲夏之夜潜入蜜蜂的宫廷,而群蜂对他俯首称臣,它们膜拜这个假王,将甘甜的蜂蜜心甘情愿地奉献给它。它们产卵,幼虫们饱食马鞭草和丁香花蕾,快速地生长着。

与蜜蜂不同,大部分的胡蜂都是简单的胡蜂,它们群居在巢穴中,组成一个平稳的社会,它们日复一日地劳作,出生和死亡都在同一年里。也有一些胡蜂是复杂的胡蜂,它们并不像那些在四月里苏醒的其它同胞一样,急于去建立属于自己的胡蜂王国,而是四处漂泊流浪着。在温暖的春天它们陷入恋情之中,因为没有自己的巢穴,所以它们中的一些会擒住天蛾的幼虫,将卵产在它的体内。

卵孵化之后,胡蜂的幼虫会缓慢地吞噬天蛾幼虫的躯体,如果后者足够幸运 —— 或是不幸,它仍会一直活下去直到化蛹。

没有人知道鬼脸天蛾是如何学会唱一支蜂后的歌的,也许,在以蛹的形态度过漫长的冬日时,胡蜂的幼虫在它的身体里久久地唱着一支异乡的歌,它们教会它欺骗和屠杀蜜蜂的方式,让它做了一个关于胡蜂的长梦,到了春天,破蛹而出的也许是一群将鬼脸天蛾蚕食而尽的复杂的胡蜂,展翅飞往属于它们的、游离于平稳社会边际之外的生活;又或许那会是一只带着死去胡蜂的梦的天蛾,即使它记不清那些梦的颜色,却仍然记得那支蜂后的歌,它时常会忘记,自己究竟是一只天蛾,还是一只胡蜂。”

他看到Will Graham的眼睛里映出的自己,身穿灰色的囚服坐在桌前,他们两人是否都认为做梦的是对方,而自己已足够清醒?这粗陋的栅栏,只不过忠于职守地分割着他们之间的空间,很难说谁在里面,谁又在外面。

“在案卷里并没有写虫蛹的事。Lecter博士,野牛比尔究竟是谁?” 他看到Will倾过身,以允许的最近距离凝视着自己,他的眼睫合着心跳眨动着,他在另一个牢笼里望着自己。

“我已经说过了,Will,你得自己去想象 —— 找到野牛比尔的三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