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怀期待地望着真嗣,真嗣有些承受不住这目光,便接过谱子看了看:“……我先试试,太久没碰过琴了。”
“嗯,没关系,我等着!”
他坐在凳子上,两手撑在腿中间,一点没有电视上优雅的样子,眼巴巴地望着这边。真嗣半无奈地摆好谱子,拿出琴,调音,上松香,又听见他报告:“我不知道真嗣用得顺不顺手,我问了乐团里的大提琴手,他们建议的。”
真嗣试着拉了拉,声音低沉浑厚,共鸣丰富和谐,好琴,价格也不菲。只是为了和自己合奏,或是让自己来听他演奏、和他去听演奏,他就投入了如此的时间和精力,为什么?
为什么是自己?
那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又漫上心头。真嗣看着谱子拉了一段,望向他:“……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问题来得突然,他愣了一愣,半晌,明白了真嗣的问题,他苦笑:“我想和真嗣做朋友……那个时候,你不承认我是你的朋友,但是我想和你做朋友。”
明明是很诚恳的话语,从他嘴中说出却有种挑衅的味道。也许又是内心的执拗在作怪,真嗣语气不快:“我要是现在还是不觉得你是朋友呢?”
他的苦笑带上忧郁:“……那也没办法吧。至少,希望现在你和我相处的时候能多少感到快乐。”
那双红瞳里有掩饰不住的微光在闪动,看着似乎要哭出来了。他不像真嗣记忆中的“渚薰”那样,神经大条,没心没肺,一点儿不懂泪水和羁绊的意义,反倒像是了解过多而带着悲伤的宽容。
真嗣没说话,内心却否认着。真嗣从前不把他当朋友,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这个词让真嗣感到愤怒。
真嗣看向谱子,自顾自地开始拉起来。他明白了真嗣不想再理会他,低落地转身面向钢琴,加入了合奏。真嗣还带着戾气,拉错好多地方,琴声也被情绪传染,夹着尖锐。
曲子弹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来。
“……不行。”
真嗣也停了下来。他站起身来,走到真嗣面前,皱着眉,不知是生气还是失望,声音低沉:“再从头开始。”
真嗣愣了几秒,意识到自己受了责备。他怎么敢责备我?心里的想法浮现在脸上,语气也不客气:“我说了我很久没拉过琴了。”
“才不是因为这个!”
他忽然吼了一声,把真嗣吓了一跳。他垂着脑袋,蹙着眉头,紧紧抿着唇,半晌,声音从喉间挤出:“……因为真嗣讨厌我。你为什么讨厌我?我现在有哪里做得不对吗?有哪里惹你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