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渡不欲与他空话,只恨声道:“我要你给青玄偿命!”

声未落,银龙已扎进殷红鬼雾。三人提元再运气,灵流迭积盈壮,直摄魔障。水火怒触,擘山崩之威,震裂石之响,半壁燋烟卷,千树霜涛宕。

此击过后,泫流炎氛彼此尽散。众人收手下望,白无相立在原地,似乎并未受伤;可定睛再观,发现那素色麻旌已成褴褛碎絮,骨制的幡杆上裂出一条深痕。

收回被击落的诛心,白无相扫了一眼赶来的花怜,又瞥向裴茗,目光在他身边虚空逡巡一阵,皱了皱眉,最终定在贺玄身上,声色姿态讽蔑不减:

“先前我还奇怪,明光如何就能放下恩怨与你贺玄合作;现在知晓原因,反而更是纳闷——你黑水沉舟怎就放过了师无渡?你父母妻妹怎样惨死,你都忘了么?莫非你贺玄空冠孝子义士之名,实则是个优柔寡断的懦夫?否则又怎会弃血亲冤愤于不顾,这样轻易就纵虎归山!”

“水横天换走我的命,该偿的我必让他偿,”贺玄冷冷往裴茗身畔瞄了一眼,继而激愤难平,“倒是你——竟还有脸提我家人?我今日就要用你性命祭奠他们!”

白无相却对后半句话充耳不闻,又哼笑一声:“裴将军,听见了么?便是今日处置了我,师无渡的性命也还是保不住了!”

这话戳进了心窝子。裴茗哑口一瞬,正欲驳护,忽觉腕上被人轻轻覆住。正是水师。

“若他有本事再擒我一次,要杀要剐随他去;技不如人,当死则死!”示意裴茗稍安勿躁,师无渡凛声道,“只是这事,用不着你来操心——有这功夫替我考虑,倒不如赶紧想想遗言罢!”

白无相嗤笑一声,反唇相讥:“如此桀言骜语,不愧横天之名;可惜缩头畏尾,实行龟鳖之事!”

裴茗明知他是故意激将,可还是气得不住发抖。师无渡握着他腕子的五指又紧了紧,只淡然敛眉:“若我听了你的,为争一时之快、而失全局之利,那才真正与龟鳖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