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相迅速化出副身,从师无渡身上拔下一支箭来,拿尖端抵着他咽喉项颈;本体则握了诛心剑,腾起身迎上前去,与贺玄在半空中厮斗。
贺玄先前数次受伤,再加上实力本就有差距,交手不过几回合,就已明显落于下风。谢怜焦急,要去援助,却被若有所思的花城拉住,示意再等一等。
不知是情绪过剩还是体力不支,贺玄再出刀时,章法竟都大乱。白无相轻松避过他歪扭劈斩,吃笑道:“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前些天在皇城时,师青玄其实也不用死。只不过那时,我觉得水风二师兄弟情深,令人动容。哥哥不在了,弟弟最好也去陪他,省得阴阳相隔、只影孤单。你说,我体不体贴?”
师无渡听见,几乎咬碎了牙,眼中热泪滚落,混着血一同流下:“白无相!…你不得好死!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将你千刀万剐…给青玄报仇!!”
“成鬼?”白无相昂首大笑,“你觉得你还有那种机会?”
贺玄痛不欲生,状态愈发癫狂,仿佛魂回数百光阴,又成了寒露前夜博古镇上那名形销骨立、披伤浴血的书生。可白无相三两下就抓到他的破绽,诛心剑贯透胸腔,又狠狠补了一掌,将黑水从半空中打落熔岩。
与此同时,两崖间的石桥也轰然坍塌,四散倾落。赤浆高高溅起。而贺玄身坠之处,竟传来怨灵撕咬咆哮的声音。
花城一时惶骇,忙冲到向石崖边缘向下望,空余茫茫赤炎,死不见尸。
“别看了。”沾了血的白靴轻踏崖石,白无相稳稳落地。他将诛心往背后一挽,甩手一振袖袍,“这些地缚之灵困在熔浆里饿了上千年。一旦下去,就算十个贺玄也别想再上来了。”
战局至此,已同自己这具血肉残躯一样,皆成了山穷水尽。师无渡衔悲含恨,心头一阵绞切,黏腻干涩的喉中竟又呕出一大股咸腥。
白无相收回副身,将诛心往地上一抛,寒刃没进石棱中,铮然不动。他空着双手,悠然望向对面石崖上的四人:“你们不是要走么?想必外头天还没亮。白某这就点一盏灯,为尔等送上一送!”
语毕,白衣祸世打起响指,竟有簇簇冥火自师无渡脚下燃起。并不焦损皮肉衣料,也不伤噬魂灵修为,只是原本已经麻木的身躯,却再度爬遍裂心断骨的痛,成了师无渡此刻唯一的感知。
“嗯?怎么不走了?”白无相作恍然状,“可是嫌我点的灯不够亮?”他抬手一拨,火势便更烈了些。
裴茗早已心碎胆裂,痛楚甚于切肤。南宫杰也泪下如雨,将一道道护身护魂的灵咒向对面念出,却被白无相一撑结界,挡阻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