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不甘示弱地看回去:呵呵。

丫鬟给秦氏掀了帘子,让她进来。

屋外的寒气扑面而来。

秦氏身形袅娜,款款步入。因着丧事,她的体态更显瘦削,不过见了婆婆和荣府来的朋友,她面上含住两分笑,朝凤姐儿点头。

就这样互相见了面。

秦氏挑了凤姐儿临近的位子,试问她们无事,便握住尤氏的手,细致地问她寒温起居。

尤氏本来身子有些不好,可凤姐儿先前吓她出了冷汗,现下竟感觉身子轻了一些。

她心中滋味难明,打起精神安慰秦氏。

可还没说两句话,门口又传来了声响。

丫鬟通报的时候,声线也含了几分困惑的颤抖——

“珍爷有事来问太太。”

这个关头,有什么事不问王氏问尤氏的?

尤氏请人进来。

来人是贾珍平日当丫鬟使的姬妾,行走间带着香风,进得屋,嘴角便噙着冷笑,略朝两位奶奶点头道好,就硬邦邦地倒出话:

“珍爷来问,秦氏近日起居如何,服药如何,身子可安。”

说完,斜睇了秦氏一眼,笑意扩大一分,一副“看你能坐这身子应该是要好了吧”的样子。

尤氏浑身发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眼睁睁看着那姬妾离去。

凤姐儿冷笑着,也没说话。

秦氏的神色倒没有变化,她的脸色本就因哀病而苍白。

气氛一时凝固。

凤姐儿“呵”了一声,看着毫无管家才能,一昧奉承的尤氏,看着年少有志,奈何被辈分资历压得即将衰亡的秦氏。

她悠悠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尤氏叹气一声,神色悲怆:“……这都是命。”

秦氏神色一变,手抖了一抖,不觉松了握着尤氏的手。

凤姐儿笑道:“前头逮住了半夜喝醉酒打瑞爷的奴仆,唤叫焦大,被逮住时满嘴胡言乱语,说甚么‘爬灰’‘养小叔子’的……”

尤氏强笑着抢过话头:“一个醉酒的胡言乱语,如何当真?”

凤姐儿厉声道:“如何当真?只要听了这话,存了心头,再用揣度的眼神看她,她立时就可以吊死了!”

尤氏喃喃着,想说些“身正不怕影子斜”。

终究没说,她也知道这话没意义。

因着名声被冤死的姑娘媳妇可太多了。

若是捕风捉影,说甚么贾蓉与凤姐儿的,倒还可以打一顿说嘴的奴仆,发卖了也就是了。

但贾珍确确实实是对秦氏上心,且无所顾忌,儿子刚死,就对着媳妇问儿媳妇安好。

尤氏想着,也心头一口血要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