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收了笑,又道:“这种事一旦闹大了,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回应她的,是沉默。

尤氏几乎吓出一声冷汗,看起来好生标致的人,竟是活阎王!

凤姐儿却只噙笑看她,屋外的雪压垮一根树枝,噼啪做响。

更远处,有隐约的哀哭声,传荡入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是给贾蓉守灵的人在哭吗?

尤氏听着,心中亦悲。

因为凤姐儿她一人,而让一家人悲哭,她到底是凭借什么,认为自己不会把她的所作所为说出去的?!

尤氏张嘴想说什么,转而就意识到——

她只是知道凤姐儿做了什么,没有证据。

凤姐儿虽然是明目张胆借了四个婆子,但这本来就是凤姐儿管宁府后,服从她听她话的。

或许回到庄子上吃香喝辣,就是她和那几个婆子定好的闭口费。

毕竟那些婆子和副小姐不一样,年龄大了,还只是最粗使的婆子,呆在宁府,只能被拉着赌钱喝酒,一起堕落。

总有想逃出去的。

所以,她只能抱着秘密,一个人去天老地荒。

真的要说出去也行,但……和凤姐儿扯皮,她想到这个念头心下就一个哆嗦。

尤氏柔弱,思忖半晌,心绪流到嘴边还是一声叹息:“宁府绝后了。”

不出意料,她从凤姐儿脸上看出“绝后了又怎么样”式的不以为然。

“随便过继一个过来不就好了?”凤姐儿说得轻松写意,“如果你愿意,还可以抱一个年龄顶小的,当亲儿子养。”

尤氏无言以对。

凤姐儿淡定非常:“甚至可以找皇上哭诉,说宁府三代单传,让皇上给你指一个好的抱。”

尤氏:“……这个就夸张了吧。”

凤姐儿想到受皇命前往闽地的便宜公公,心中升起几分自豪感(?),不由微笑。

看向尤氏的目光更是近乎怜悯。

众所周知,宁府在贾珍的带领下近乎翻了个个,臭名远扬。

寻常御史还忙着站队撕逼吵架,基本懒得理会这些利益纠缠窝角落玩翻天的世家。但只要来个想青史留名的硬骨头御史,宁府必完蛋。

皇上心头估计也有数。

尤氏被这怜悯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

她的心头几乎要再次腾升起怒火了。

“秦氏请见。”门口传来丫鬟的通传声。

屋内无数尴尬的僵持的无奈的气氛全部僵住,尤氏深呼吸一口气,大声回道:“请她进来。”

接着尤氏狠瞪一眼凤姐儿,因为她的缘故,多了一个人成为青春守寡的寡妇。

秦氏还惨些,没有子孙傍身,只能看着空屋发呆。

她们这种身份的妻女,如果娘家更强硬,才有两分改嫁的可能。

但秦氏也只是养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