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孟氏欣慰道：“算你还是个体贴的。”

周春富咦了一声，不爱听了：“我平日里爱你敬你那都是放心里的，你也得用心来感受，才晓得我的好呢。”

周孟氏给他一白眼：“我看不如把你剖了看得更清楚。”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小堂儿全是没有听进去。如今的他心思已经全不在即将出生的弟弟身上，只一心盼着他娘亲平安，从没有像眼下这样想要回家。

☆、05

张孟氏失踪后的半个月，噩耗还是传来了。有人在下游浅堤处发现了她的尸身，连带当日在船上的其他一些人，也一并被发现了。因是泡在水里太多日子，尸身早已面目全非，仅是凭着身上的衣着与物件才确定了身份。周孟氏得了消息多多少少也是伤心难过，带着小堂儿回去帮着入殓，想让他最后再见见娘亲。可张家人生怕张孟氏的模样吓着两个孩子，没再让他们多看一眼，匆匆就将人下葬了。

小堂儿断断续续哭了十几天，可当知道娘亲真的没了的时候，他反倒哭不出来了，整个人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肯说。当日他没有回周府，而是留在张家为母亲守灵，屋里没有棺木，只有一块黑漆漆的牌位和几支白森森的蜡烛。小堂儿呆呆跪在那儿，脸上一滴眼泪也没有，屋外头，两年多不见弟弟的张云雷手里端了碗粥跨进屋来，跪到他身边将碗递过去。

“我看你一天没吃东西，要不要先喝碗粥？”

小堂儿木愣愣地转过头，接过碗却也没喝，手一轻放在一旁的地上。

张云雷瞧他这个样子有些生气，斥他道：“娘亲在的时候你不听她的话，现在她走了，你也不听我的话！跟你说话你不搭理，心里头难过你也不哭，一天下来还不吃不喝，你……你到底还要不要活了！”

他越说越生气，越生气就越委屈，没把小堂儿骂哭，自个儿倒先哭了出来，呜呜咽咽越哭越伤心。小堂儿一见自己把哥哥气哭了，赶紧把粥碗拿起来，一口气囫囵咽了个干干净净，将碗递到张云雷手里，胡乱用手背上的袖口抹了嘴：“我喝完了，喝完了，我听话，你……你别哭了。”

可他这些个举动却没让张云雷好受多少，还是低头哭得伤心，这一阵阵的呜咽直把小堂儿也勾得难过。他抱着张云雷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他瘦弱的肩膀，想着他这从小身子不好的哥哥再也没人照顾了，而自己也不能回张家陪他了，心里的憋屈一旦涌出来，小堂儿再也憋不住地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