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奥姆从不开玩笑,也许是周围没人逗趣,儿时父母尽力维持表面和平,也无暇教他幽默感的缘故,他长大以后对任何话题都给予一百分的严肃仔细,不会考虑有的话并没有期待回答,可以打个哈哈一带而过。
当索尔用毛茸茸的起床吻叫醒他,或者眉飞色舞地描述第一次乘彩虹桥的糗事,他都会眉眼带着好奇,凝望索尔的脸,认真听他说每句话。有时惊讶地笑起来,嘴角绽开圆弧,露出白玉般的整齐牙齿。
晨光透进闪电宫的窗棂,索尔发现奥姆的眼睛其实是他从未见过的日蚀色。黑曜珠似的瞳孔不含杂质,盘绕它的是日月相叠时,太阳从月亮背后捧出的光。蚀光之外的虹膜,不是蓝或青的单纯底色,而是在黝矿中散落一轮碎钻,在海底时映出沉沉碧绿,在空气中却能够折射出黑与金的流星。
水下视觉光怪陆离,只有到了阿斯加德,触摸到他柔滑的肌肤,把洁白枕头上散落的发丝绕在指间,索尔才有了奥姆是个人类而不是梦中仙的实感。
“嘿,你这样也能发愣?”奥姆挠挠索尔的下巴。大清早索尔压在他身上,居然走神。
“我在挑选姿势呢。”索尔低下头亲吻对方的干燥脖颈,舌头顺着锁骨,从肩窝滑到下颌,然后探进脊上凹口,触碰声纳膜。
亚特兰蒂斯沉入大西洋的那刻,所有公民瞬间长出了一套水下器官,他们金碧辉煌的城邦成了三千米海底的灯塔,肉食动物争相捕猎,水染猩红。为了生存,渔人国仰赖腮鳍和鳞片,咸水国采纳外骨骼和须钳,海沟国锻炼了利齿,器官随着他们的使用次数,迅速进化,在短短几代扭曲了这些公民的外貌。他们的习性与主城波塞冬尼亚人和泽贝尔人越发不和,最终造成了国家分离。
主城是太阳宫和磁欧石的所在地,人们对太阳神的信仰最坚定,视鱼类器官为返祖退化,即便在殊死搏斗中,也不使用它们。这种观念流传到现在,变成自豪和道德,在公共场合没人露出水下器官,就像不能赤身露体。
所以奥姆第一次带索尔去亚特兰蒂斯,因为没有通讯装置,露出耳鳍和声纳膜呼唤救援时,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但索尔喜欢他的水下器官,尤其爱挑逗它们。
脊上凹口的膜柔软透明,临近上方的声带,激活时会把高频音波聚集成束,是一个敏感的地方。索尔用舌头在上面翻卷一下,听到奥姆的心跳声透过它一下下传来。
奥姆腰细腿长,他显然努力让自己变壮硕了,不过高挑的身材不能担负超越尺寸的重量,腹胸臂肌肉饱满,却匀称典雅,静覆艳骨。
索尔则是“力即美”的具现,如拉奥孔之死雕塑的身躯,第一眼看到,会不禁描摹手臂击碎头颅的景象,第二眼就读懂了肌理起伏中传递的谐律,是山川交响、自然永恒,不慑人,反而引人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