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自己的口哨那么厉害,就轻轻一吹,嵇康七弦俱断,断弦弹起,将他修长的手指和光洁的脸蛋划出好几道血痕。

阮籍吓得赶紧跪下大叫:“尊主宽恕,尊主宽恕。”

木耳没空搭理他们,快步出门绕到屋后,曹丕果然藏在拐角,他抱着身子,全身发抖,乌青的嘴唇表明他受到幻术的严重打击。

考试要求不能对曹丕使用幻术,当然也包括解幻的幻术。

木耳只能扶着他的胳膊,安慰他不要害怕。

曹丕冷不防地搂紧木耳的腰,好似掉水里要溺死的人抱住一根木头。

木耳抚着他的背,问他看到什么。

曹丕不敢说,不想说。

他看到郭宾、胖子随他回许都,立马被父亲的属下抓住,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大喊住手,谁也不听他的话,他谁也救不了。

他看到父亲坐在宝座之上,他跪在堂前苦苦哀求,父亲不理不闻,一声令下,他的朋友们被推出屋外,身首异处。

他看到自己孤身一人离开许都,城外大地苍茫,不见边际,他无处可去,无人可依,远房有株枯木老树,上边垂下个粗麻绳套成的绞首结。

树会说话,沙子会说话,连天上的云和地上的碎石都会说话,它们的声音就是郭宾和胖子的声音,它们责备他,咒骂他,唤他速来相见。

曹丕怔着神朝绞架走去。

要不是木耳及时止住琴声,恐怕他已吊死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