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想起这一段,也不想去看他的这个小师弟了。仿佛死了这么一遭人都温和了些,竟学会了为他人着想。
可他自己知道,这不过是用来稍稍安慰他的那身碎裂的锐气坚甲,他堂堂武当次徒,何时与别人同睡过一张床,被人看过这落魄的模样,连点香阁都未曾有过。
看似能重提他的那些伤疤,不过都是在里面剜出血肉来,既要证明自己飒爽洒脱得很毫不在乎,又要给人看到虽败犹荣,贫而不倒。
哪怕底下已经是累累白骨,咬着牙也要说出口才是。
可那个人似乎不领情,听了他的话还要在他手上写“会治好”三个字。
“治不好了,”蔡居诚没由来一阵心烦,自然是治不好,他们既然要弄瞎他,又怎么能让他治好,“你…你走罢。”他的好脾气片刻又坏了起来,“你出去。”
那人还是握着他的手不放。
“你…”蔡居诚心头无名火起,他本想说你听不懂人话吗,却又不愿得罪这个人,“你留我一个人静一静。”
那人这才放开他的手,好似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给他在床边倒了一杯水,引着他去摸了摸那个杯子,这才听见脚步声远了。
蔡居诚靠在床边,这时候身上的小痛小伤才好似约好了一般开始闹起来,他身上难受,却还是摸了摸那个杯子。
他突然把那个杯子摔在了地上,一声脆响,格外响亮。
脚步声再度响起,有人开始麻利地打扫走那些碎片,“你收完就滚吧,”蔡居诚淡淡地说,“别再让我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