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知道听见了没有,蔡居诚说完便沉回杯子里,他从阎王手底下偷出来的命,也不知道能活个多久。

带着这般的无奈,他又重新进入了梦乡。

至少在梦里痛得少点。

他想。

蔡居诚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过了。

在牢里的时候每隔一个时辰他们便要闹一次,有的时候是发出吵杂的怪声,有时是用铁兵与黑石墙壁相击,后来不知道谁还弄了个铜锣,哐啷啷一阵乱敲,那声音急促而尖厉,在狭窄的行道中来回穿梭,荡出回音。

“我们都不能睡,你睡个什么?”有的狱卒看他还躺着还要拾起石子来砸他,“老子费心费力,你到在里头轻松享受,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个时候蔡居诚的眼睛还能用,那些人一定要看见他坐起身来才会停止,那他便坐起身来,望着带着血腥味的栏杆外头的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反光,直到它重新消失。

他很渴,却已经不觉得饿了。人若是饿极了掺着草枝的黑馍馍也是能啃下去的,但那种东西他也有很久没有吃到过了。

他望向栏杆旁的那个肮脏的木碗,他们今天来来回回十二次,却又忘了加水,就像不负责的主人将猫咪关在木笼子里,却转眼间就将之抛在脑后。

他也不是个好主人,他靠在硬邦邦的墙壁上,身下垫着些聊胜于无的稻草。他在点香阁的床底下藏了只猫,现在大概也被烧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