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个时候按着他的手,他身上不怎么干净,有股将死之人的味道。那些人都不愿意靠近些,只是隔着些距离告诉他,前头受过这个的多得很,有个人忍不住,挠过一次就停不下来了,第二天早上他们去看的时候,脸上的血肉被抓得到处都是,一眼望去白骨森森,才不知道多少时候就惹了苍蝇。

你愿意抓便抓,蔡居诚听出了那个狱卒的声音,在说话时吞吐出的气音沙哑如垂暮老人,抓烂了我们给你收尸,砍了脑袋扔到金顶上送给武当掌门,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大道无情的。

蔡居诚那时听到这些话露出了一个歪斜的笑来,他眼睛里疼得很,视野里一片红,好像还有什么暖的液体在往下一直流淌,滴到唇边,张开嘴时就能尝到那阵浓郁的腥气。

“金簪子,味道怎么样?”

他问那人。

他为自己的多嘴理所应当地又赚了一顿打,那些人打完他就扬长而去,把他像个破布袋子一样丢在了原地。

蔡居诚听得见他们锁死大门的声音,他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些光,大约是火光,从人群之间的缝隙里透出来。

从今以后更好,他们连进出这里都不必防着他了。

蔡居诚在血色的黑暗里坐着,各种细密的声响在他耳中交织,过了一会他用力睁大了眼睛,试着再去捕捉那些跃动的火光时,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或许是夜黑风大…蔡居诚攥紧了他那件皱巴巴的里衣,他手上的旧伤又抽动着疼了一下,火把灭了也不稀奇。

可他清楚得很,人说人死灯灭,这大狱里死了不知道多少冤魂怨灵,要是开了天眼,许是每天每刻都能看见这些盘亘在此处的魂灵。可火把由鲸油浸沁,防风防潮,从未灭过,若是没有它,狱卒都不敢下到这种地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