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斯特吹了大半夜的冷风,脑内的气血终于回落大半。在他回宿舍的时候,却发现浮士德仍在门口等他,狙击手抱着个毛披肩,像是从他跑走开始一直等到现在。

他没有理浮士德,并试图把迎上来的小黑蛇撞开。浮士德跟上前,却想起了什么般,在梅菲斯特身后止住了脚步。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再喜欢你了。所以……我跟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要觉得恶心。对不起。”

可能是今夜的夜风太过温柔,顶天立地的指挥官也稍微柔软了那么一点点。他叹了口气,做出了妥协。

“今天是我不对。不过你能想清楚就好,以后就本本分分地当我的搭档,别的一律不要多想。”

浮士德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背对着他的梅菲斯特却看不见。

“是,总指挥官大人。”

……

是啊,他从来都看不见。

梅菲斯特睁开被血糊住的眼,发现他正趴在浮士德身后。浮士德背着他穿越着满天黄沙,在漫漫流沙中,狙击手走得摇摇晃晃的,一脚深又一脚浅。

梅菲斯特骤然清醒,开始拼命地挣扎:

“放开我!浮士德,放开我!我要光荣地死在战场上!你这个混蛋!不要阻止我死去!”

浮士德也受了伤,梅菲斯特这么一乱动,他的脚步歪曲了一下,差点跌入一旁的沙池。梅菲斯特仍旧捶打着他的肩膀,眼中满是绝望的火光。

乌萨斯联合各个城邦,发动了最后的清缴。对面的战力是压倒性的,整合运动大败,塔露拉战死,而梅菲斯特为了救塔露拉,耗尽所有技力,倒在了敌方的包围圈里。

部下们作鸟兽散尽,却还是那个浮士德,冒着密集的枪林弹雨,把梅菲斯特带了出来。狙击手且战且退,却仍旧寡不敌众,被敌人逼入了满是荒芜的流沙池。

但浮士德把他带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他的左腿被打伤了,肋骨也散得七七八八,脏器严重受损,已经注定活不长了。他现在无异于一个沙袋,压在浮士德身上,让那人的生存机会也如流沙般流走。

指挥官全身上下只有嘴能动,他绝望又尖锐地辱骂浮士德,要求对方把他扔下,那条傻黑蛇却充耳不闻,甚至把他越揽越紧。

梅菲斯特骂累了。他埋下头,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浮士德的颈窝。

“你快滚啊……不要管我了。”

“浮士德,放开我。”

“拜托了。”

“……拜托,求求你。”

“求求你……扔下我……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