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尊已身归鸿蒙了?”
风息摆摆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爹既不是死了,也不是扔了我娘跑了,我其实就是没有爹,我娘说她生我不用公龙。”
棠樾:“???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娘一个人能生下你?你……”
棠樾生父生母养父养母手续俱全,还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润玉偷偷跟别的母龙生的,这位亲妈连个幼年丧父的故事都懒得编,直接就糊弄他——没有爹。
他纠结了一会,在得罪朋友和与自己多年心病间挣扎,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你有没有想过,你娘在骗你?”
风息毫不犹豫道:“我信她。”
这口气实在容易被人误会成他在生气,于是他又补充道:“她有什么好骗我的,我也不是知道生父凉了或者把我扔了就要死要活的人——这世间有美人如玉,有江山如画,计较一个爹做什么。”
棠樾默然半晌,低声道:“你性子真好,我很羡慕你。”
这世上总有人被命运推到了险峻的位置,风光无限,亦如履薄冰,看似万人之上,往往求而不得。
棠樾是个惜福的人,润玉将他从一条无父无母的野龙拔擢为未来的六界尊主,这是他永远无法回报的恩德,理应为此斩断前尘,再不提及自己的出身。何况天帝待他如亲子,而天后虽常嘲他蠢,却也没为难过他。
这近千年中,他只提到过这件事情一次。
大约是六七百岁,他抱着一摞厚厚的六界公文走进润玉书房时,终于下定决心问润玉,自己的生母是谁。
润玉看上去有些惊讶,却也并不着恼,只是温和道:“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未来的天帝。天帝嫡子,自然是天后所出。”
官话。棠樾这次豁出去了,他抱着被他爹打一顿也要讲的心态来问这个问题,不是为了听官话的。他又稍微明确一些地问了一遍。
润玉从公文中抬起头,蹙眉道:“你既已身居尊位,还要出此谬言,莫非是旭凤苛待于你了?”
“儿臣不敢。母神待我很好,可先母生身之恩,亦不可不报。”
——不求俯仰无愧行走于天地,但求无愧先母生养之恩。
昔年宣言,犹在耳畔。
润玉上下打量着他,这个孩子虽比之他当年要稚嫩软弱,眉目中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倔强和柔软。
润玉叹了口气:“你像我。”
棠樾却误解了他神情的缓和,他问了个极不该问的问题:“您与母神,究竟谁才是我的父亲?”
润玉终于有了一丝怒色。他站了起来,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与你母神,不知是谁曾与别的女子私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