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内疚中抬起头,悄悄地看了他父帝一眼。润玉却没有在看他,他只是拧着头注视窗外,神情似乎有些悲怆。
“你说出这样的话,不仅是侮辱我与你母神,更是侮辱你自己的生母。这世上谁都可以问这种问题,唯独你不能。”
这是第一次,也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在他爹书房里跪了半个下午,他爹说完那句后就再也没理他,自顾面沉似水地看公文。他不说话,棠樾就更不敢起来了。
最后给他解围的还是旭凤,他刚好有事找润玉,一进门就看到棠樾在地上跪着。
他后妈听了缘由不仅不气,反而露出了看戏一样的神情,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嘲道:“陛下好大威风。对个半大孩子发这么大火做什么,给你戴绿帽的人不是我么?”
天帝淡淡道:“旭儿,你身为六界之主,当谨言慎行。”
旭凤浑不在意,对棠樾挥了挥手道:“出去罢,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讲话,自己心里有数就是,问出来做什么?仔细你父帝打断你的腿。”
润玉无可奈何道:“你阴阳怪气什么,我何曾因那件事责怪于你过。”
旭凤冷冷道:“谁该责怪谁,兄长心知肚明。”
再往后他就得了旭凤的敕令溜了,没有听他们后来说了什么。他不敢再提,润玉再未因此事责难过他。
这个疑问也有许多年不曾冒头了,可方才听风息一席话,他又有了一个问题。已知风息是个银的,也就是白龙。
那么他母亲白夫人会不会也是条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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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大封方圆十里,最大的城就是封州城。
在天界和凡界之间来回,效果宛如飙车,上次有天帝护法,一路还算稳。这次却只有不靠谱的大殿,神厄与风息又并非熟客,只好全指望棠樾带着他们逮虾户。一顿飙车,手刹一拉,棠樾道:“到了。”
风息在云端扶着神厄的腰干呕,眼冒金星:“小伙子,你这开的什么车啊??”
棠樾凉凉道:“这车技没问题,我看是你修为不精,人家神厄姑娘怎么就没事?嗯?!”
他话音刚落,才发现神厄一样脸色煞白,摇了摇头,便不声不响地倒在了风息身上。
“……你把小蛇姐姐晃晕了。小棠樾,你自己去修补法阵吧。”
紫衣女子摇着把折扇,坐在茶寮树荫下的交椅上,笑眯眯地揉了一把棠樾狗头。
风息喝了两口凉茶,已差不多恢复过来,又是一尾日天日地的好龙。神厄却还趴在桌上,闭目不语,苟延残喘,无暇去理会锦觅取得破外号。
棠樾:“……锦觅姑姑,我父帝叫小鱼仙倌,我母神叫鸦鸦也就罢了,这女娲亲闺女,您看咱是不是能……”
他这“叫声大人”还没说出口,锦觅就指着桌下怼道:“你不是也叫神厄姑娘嘛。再说了,蛇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有一条长长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