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樾张了张口,又一次试图爬起来,如法炮制地被击倒在地上。
“……人老了话是多,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也忒沉不住气。行吧,我直奔主题,到你父帝了。你应该听说过白龙女。她和天帝的儿子你应该也很熟了,就是新任水神,相信你也曾经有所怀疑——扎你肺管子了?不要这么仇恨地看着我,就当日行一善陪老头子唠嗑吧,不要嫌我废话多……现在你明白让你当太子让他当水神的好处了吧?你小时候一天天不是被绑架就是被暗杀,天后对你也不怎么客气。虽然天帝也不怎么待见白龙女的,但儿子就是儿子。他自己就是私生子,哪里舍得亲儿子受这罪,自然要随便找条泥鳅替他儿子遭殃。”
“为什么不娶白龙女做天后?我告诉你吧,他过去被欺压得太狠了,如今他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白龙女骗他上了床,又和他设计甩锅旭凤,最后啥也没捞着,被他一脚踹开了,这种又蠢又坏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还是老弟好,鸟毛都被他拔光了还对他痴心一片——而且旭凤被他捏在手里一天,他提拔的那些小鸡崽子就没一个敢乱动,逼他当了天后,魔界也不会再要他。这是一石几鸟了?”
老者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嗓子有些发干,又拧开杯盖喝了口触手水,满足地哈气道:“真相总是痛苦的……但是承认自己是个蠢货总比被抓去填黄泉要好,你说是不是?你母神当年也入过魔,我们还给他个魔尊当了好几天,你来的话虽然没魔尊给你做了,不过城王还能腾出一个来。现在,你要画图吗?”
他蹲在地上,一手端着保温杯,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支炭笔和一张羊皮纸,指甲在羊皮纸上戳了戳。
大触手又悠然缩回地下,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大洞。
棠樾灰头土脸地撑着地跪坐起来,下巴还被地上的砾石擦出一个血口。他吐出牙缝间的鲜血,口齿不清道:“我是不是替死鬼另说……忘川大营从来不找天庭批示,连天帝都不知道,老子上哪去搞兵力布防图?”
老者惊讶地一捋短短的胡茬,沉吟道:“那你就没有用了。”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小刀,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一般,一脸教书育人地拿着小刀对他比划:“不过你肯定是不想死的。我教你一个聪明的说法——‘虽然我现在没有,不过我可以去要,你等我去去就回,反正早两天晚两天开战都不迟’,然后你就回到天界躲在龙洞里再也不敢出来,我也没处找你,你也不用出卖天帝了……这个说辞怎么样?快说,我都教你了。”
“不用了。”
他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摸了一下腰间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带,于是就拉开了空手搏斗的架势,一字一句道:“我固然怕死,但我更不能给我的父帝和母神丢人。”
身后又传来了土地碎裂,沙石滚落的声音。他猛地伏地躲开,在它转回来的时候又飞跃而起,借着它的力道被击飞到了老者面前,然后一腿向他最脆弱的小腿骨踢去。
倘若这个老头是人,这一击落实了,龙强横的肉身力量就足以将他的腿打断。
但是他躲都没躲,千均之力如同泥牛入海,没有在他身上引起任何波动,反而是棠樾被他随手一掌拍得趴倒在地上,方才被触手打伤的脏腑又开始翻涌起来,直叫他险些吐血。
“太弱小了。”他听到老者这样说,接着背后就是一阵凉意和剧痛。他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却被人死死按住后颈,小刀又在他后心深入了一寸:“就像一条泥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