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恨恨道:“本座要沐浴。陛下连干了本座好几日,难道还不许本座梳洗一番再上路?”

润玉打量了他一圈,若有所思道:“也好。”

……

“润玉?你干什么?放开我我不用水洗……嘎!嘎!”

半个时辰后,润玉提着一只时而蔫头蔫脑,时而奋力向他衣角喷小火苗的凤凰上了路。愤怒的小鸟羽毛湿漉漉,不断地向下掉着“龙腥味”的水滴。

润玉很满意。他喜欢看某只凶鸟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没有别的水洗掉这股味道,它很长一段时间内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会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冷香,他的气息。应龙召唤出的没有攻击性的水就是这个味道的。

他的视线从它脑后漂亮的翎毛下移,忽然凝固在某个位置。他迟疑片刻,小心地伸出手,摸了摸锁链与凤翼的连接处,凤凰的身躯在他手下微微发抖。

“让我变回去,要么换个别的鸟形。”凤凰终于开口道。

润玉解开了他的禁制,把不能飞的凤凰举高,让它跳到自己肩上,然后道:“为什么?”

凤凰用鼻孔喷了一口热气,抬起爪纵身跳到了他的头顶,故意“脚滑”抓散了他束地整整齐齐的发冠。它摇身一变,变成体型较小的乌鸦,舒适地在新制的鸟窝间趴了下来,抖了抖湿漉漉的羽毛:“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没有为什么。”

他不会说出来的。

锁链就是锁链,不是“爱”,也不是“蠢”。但如果这东西被润玉看到,旭凤就会感到自己无形之中被羞辱了。

他一千年来从未让润玉看到过他的被锁链刺穿的真身,更不会让他知道自己变成了一只不会飞的凤凰,因为他知道润玉已经吃了陨丹。不管润玉是出于什么考虑做出了这个相当于一刀两断的决定,这个行为已经是将情意置于了某样东西之下,无论这样东西是“权力”,“仇恨”,抑或是“生命”。

而旭凤从来都将他的情意小心翼翼地置于一切价值的最上,包括他的性命。他自认为是个性情中人,不过他也知道一般人管这叫“恋爱脑”。旁人不理解他,他也懒得让旁人理解,他就喜欢他哥,爱地自得其乐。

但当他爱的对象也完全不能理解的时候,一厢情愿的爱就太过耻辱,每一份牺牲的痕迹都成了犯贱,看着都搞笑。

乌鸦趴在他的头顶,下颌搭在他的前额上,淡淡道:“兄长,你可真能装。这么长时间,我居然没发现你已经记起了你生母之事。”

润玉仰起头:“身为人子,难道不应该将父母之事铭记于心?”

乌鸦道:“我只是觉得你玩弄起人心来十足可怕。你当年也是这样的将我和我母神玩弄于股掌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