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正面打不过他,趁他醉酒熟睡之时,乱刀砍死,总做得到罢?”

“人间有国法,杀人偿命……何况我是一个连鱼都没杀过的女人,我怎么敢去杀一个活生生的人?”

旭凤无法理解什么叫不敢杀人,而且对于这种扯皮事情兴致缺缺。这区区几个字鸡汤已经耗掉了他不少耐心。

“是啊,你若是肯‘敢’一次,今日就是你男人跑到我面前哭诉你如何弑夫了。你死我活的时候还谈国法,还谈什么敢不敢,你不死谁死?”

“可那时……我不知他会将我打死。我总是想,万一打不死呢?”

旭凤道:“我知道你有一万种说法,一万种无奈,你心存侥幸,你不敢杀人,你不懂得还手,你是个无法独立生存的弱女子,倘若你杀了他官府便要拿你,你也不敢自己逃往外地,因为你没出过门,独自在山野中活不下去,只身远走他乡又怕无依无靠被人欺侮。”

汝瑾低首道:“是,陛下说的一点不差。”

旭凤直视着她:“所以你死了。死人要有死人的自觉,不要为自己的死找借口。”

汝瑾很轻地叹了口气,将兜帽往下拉了拉,讷讷道:“陛下教训的是。”

旭凤似乎很满意她听训的态度,点了点头,道:“所以你当日有意将我传送到此地,今日又诱我入彀,权且作这满天神佛没一个显灵助你脱离苦海的报复?”

汝瑾摇了摇头,却话题一转,道:“属下在人界时听人说,天上有玉皇大帝,有仙女和蟠桃会,是个仙气飘飘的好去处,积福的人死了才能上天。可是到了天界之后才发现,天上所谓的好,只是因为不好的事发不出声来。”

“……”

“属下做了西天门守将的第十三年,一个仙子找到我们军营来,说她亲妹子因为给殿下送错了膳,被天后打杀了。那位仙子听说殿下忠正刚直,千辛万苦摸到殿下的军中伸冤。她给我们挨个讲她亲妹死时惨状……整个人都是黑的,皮肤焦得发酥,一按便会掉下来一层,露出里面流着黄水的肌肉。鸱尾君的人将她带走了,嘱咐我等谁也不准向殿下提起此事,后来没人再见过她,也没人再提起过她……”

旭凤听到此处,不由皱眉道:“你明知他是母神的族人,明知他要如何处置,为何从未向我提起过此事?罢了,我知道了,你当年被打死都没胆子还手,有了仙籍也是本性难移,不敢违逆上面的意思,更何况被烧死电死的又不是你。”

他面无表情道:“本座驻扎忘川多年,对天宫之事自是有失察之罪,如今也已遭了报应。可你口口声声说天界不好,自己岂非也没少给这‘不好’添砖加瓦?你若是当日便说了,我真察了下去,天界那番动荡或许就不用发生……说不准许多人,本座的亲朋,包括你的同侪们在内,都可幸免于难了。所以在金缨箭上下咒谋害天帝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