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旨意并未公开,再加之旭凤对于润玉的话一向爱听听不爱听不听,拔腿走了。所以没有人知道润玉还曾要求他立刻继承神位。

棠樾觉得眼下旭凤自己也是这么相信的,因为旭凤平时对他爹总是一个嘲讽带内涵的状态,今日居然开始客观实在地剖析起润玉的生平来了,颇有种盖棺定论的意味,这让他感觉十分不妙。

但是他仔细看旭凤的脸色,觉得他好像又没有多少死配偶的悲伤,只是收回手,漠然道:“润玉继任天帝也不是第一天,他现在才和我离婚,难道才知道封印之事吗?”

“可能父帝不久前才反应过来……”

“那么他就活该挨锤,”旭凤冷冷道,“有问题不想着解决问题,解决不了不知道找人商量,自己从那演什么苦情戏?而且说实话,我和你父帝从来就没把黄泉看得太重,它折腾它的,我们打我们的。他和我之间的私账远比生离死别复杂得多。”

说罢他睫毛一动,招了招手,道:“来尽孝。啊——”

*

旭凤睡得并不踏实。

当天半夜,他在浅眠中听到了身后有人的脚步声。

旭凤额头抵在床边靠着的墙面上,汲取竹篾的丝丝凉意。迷迷糊糊他以为是棠樾,哑着嗓子:“倒杯肥宅快乐水来。”

过不多久,脚步声又回来。他向后伸出手,棠樾就不声不响地将酒壶递到他手上。

旭凤虚握着壶,闭着眼睛,鼻尖微微地动了动。

他蓦地翻身坐了起来,壶身往床上一扣,周身紧绷,锋锐如刀地与站着的人对峙着,眼睛在暗室中发黑发亮。

外面的蝉应景地仿效着乌鸦叫,“aaaaaa”此起彼伏叫了六声。

“糖水,”旭凤率先开口道,“你哄小鸡呢?”

他的身体渐渐放松,倚在了靠床的墙角,拔开壶塞,吸溜着甜丝丝的糖水,打量失踪了很久的天帝。

润玉好像没什么变化,黑夜中看不清楚,只能分辨出他还是一身鱼白常服,发髻整齐地打理好,用银冠扣着,脸还是很白。

润玉负手站在那里,嘴角向上扬了扬,出神道:“我记得你喜欢喝糖水。”

旭凤皱眉道:“整个天界,哪有敢给本神喂糖水这种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