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樾把青色胖鸟从脖子上揪下来,神情不悦地看着它道:“青鸾如今还不足千岁,按规定当不得上神……不对,你是何人?为何不经通报便直接闯入上神居所?”
“这位仙上是新上任的水神,尔等可以唤她做锦觅。”
占星殿的偏殿后转出一气质兼容着淡漠与威严的白衣人,手指间挟着书卷,冕袍曳地,徐徐走过来。
一时间在场众人俱口称陛下,山呼……只有邾吴君和在一瞬间变成了人的小胖鸟正儿八经行礼喊了万安。
棠樾是因为太熟,“锦觅”身份特殊,反倒是这只作天作地的小胖子不知被陛下用了何等手段收拾得服服帖帖,老老实实地行了礼。
“来找我?”
神厄云淡风轻地对众人点了头,将史册挥手归入鳞次栉比的书柜中。
棠樾略一躬身以示尊敬,然后起身道:“正是。”
二人出了占星殿,并未急于开口说什么,只是散步一般,默契地沿着通天路,往璇玑宫方向并肩行去。走出一段路,棠樾率先开了口:“那位仙子的面貌身形也全然不似锦觅姑姑,陛下为何说那位仙子是锦觅?昔日黄河女神不是已化身为五色石了吗?”
神厄看他:“你不问风息为什么不是水神了么?”
棠樾道:“他那样的人如何会在意天庭的神位,当日留下来也不过是看在昔日情分上留下来帮忙罢了。大概是人间业已太平,他就找了个地方自闭去缅怀女娲神上……”
他在神厄脸上捕捉到了一种异样的落寞,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
“父神走了。”
棠樾脚步停了下来。
怔忡半晌,才梦游一般地喃喃道:“……什么走了?”
“他去了宇宙之外,寻找让母神复生的机缘。”
“父神花了一百时间年找到了改变自身的存在形式,不打破‘壁’而去往界外世界的方法。如此既可以彻底排除五色石的威胁,也无暴露这方宇宙存在的风险。”
棠樾被他的大胆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瞠目结舌道:“可是……连五色石都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也许会是强大到无法想象的敌人,也许会遇到不可说的存在,也许就是搅碎一切的时空乱流,他怎么敢……怎么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来,又怎能确定一定能找到令女娲神上复生的方法?复生的女娲还会是她吗?”
神厄道:“他都想到了。但是他说这方宇宙已经……没有他留恋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