禔摩此刻不想面对西蒙的目光,下意识转开头,紧紧咬着唇,眼底的倔强近乎顽固。

「她患的是什么病?」西蒙低声问。

禔摩急匆匆地掠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头,「创伤后压力症候群,并发忧郁症和焦虑症。」

「她不记得你?」

「她不想记得。」

「你希望她想起来?」

「我宁愿她永远都不要想起来。」

护士停下脚步,示意两人目的地已到,禔摩又吸口气,那难闻的药水味刺激着大脑,他缓缓伸出手,稳得让人看不出任何心绪起伏,当他准备推开门的前一刻,西蒙的大掌却率先压住了门把。

「你可以不用进去,我能替你安排。」

「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西蒙难得的体贴唤醒了藏在禔摩体内根深柢固的不服输因数,他不再迟疑,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里没开灯,小型电视的光线在一片黑暗中看起来特别刺目,卡通频道里的猴子正以非常滑稽的姿势翻觔斗,一名女子窝在角落一隅,根本没有注意电视演了些什么,甚至也不曾注意有人走进来。

禔摩上前几步,停顿,又上前几步,停在距离她两公尺的地方。

房里的灯光突然被扭开,禔摩回过头,西蒙的手仍停留在开关上,眼底一片淡漠的平静。

奇怪的是,那平静却鼓舞了禔摩。

西蒙什么也不必做,只要一次单纯而毫无杂念的凝望,胀满胸臆的温热痛楚就足以给予禔摩对抗世界的力量,胸前伤口依旧灼烫,分不清炙人的究竟是那一剑无怨无悔的重量,还是自最初就已然失控的渴望恋慕终能冲破桎梏,尽情地嘶吼张扬。

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姊姊,就如同他从来没有奢望过有一天能明白,爱情除了痛苦之外还有什么。

但他来了,他就站在这里,眼前是那个他发誓要拼命守护的人。

把不可能变为可能,也许,只是也许,那些连出现在梦境里都显得太过奢侈的盼望,总有一天能够实现。

也许,总有一天他可以卸下骄傲的武装,将那个其实只是太过孤独的灵魂从自我惩罚的罪愆中释放。

也许……

右手突然被一阵温热包覆,熟悉的男性气息就在身侧,如此贴近,近得令人心悸。

禔摩用力抓紧西蒙的手,指甲嵌入他的掌心,而后,清了清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