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是在生气,一双耳朵耷下来贴在头后,尾巴拍打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极有韵律的沉闷声响。而当他听得脚步迭起,甩尾的动作也仅是停了一瞬,而后便继续拍着,似是笃定了不予俏如来好的脸色,用全身都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俏如来将帐布放下,慢慢地靠近那趴在地毯上的、银灰色的一坨。他走近了些,探头张望,发现对方还没有理睬自己的打算,便用手拢了衣袍,小心翼翼地跪在狼兽身旁,低下头去,掌指皆裹在袖内,一并搭在狼背上,凑到苍越孤鸣耳边,悄声问道:“苍狼……你怎么啦?”

但那头狼明显不领情,鼻子哼出一口气,别过头,完全不看俏如来。

“苍狼,苍狼?”

俏如来不死心,向旁边探了身子,把头凑到了另一边,用一种把对方拥在怀里的姿势将其压住,一边轻轻摇晃一边不厌其烦地小声喊着:

“苍狼?”

“苍狼!”

“苍狼——”

声音温软,似是撒娇,可苍越孤鸣却丝毫不领这情意,耳根微颤,眼帘耷下,脸上写满了“无动于衷”。

见此举无效,俏如来便干脆收回脑袋,转而压住苍越孤鸣,下巴搭在狼首之上,晃着头,以下颌处的细腻皮肉磨蹭着颚下微硬的狼毛,带着一丝撒娇,半分讨好地咕哝道:“苍狼,别生气了,好不好?”

压于身上的重量与透体传来的体温让苍越孤鸣的神色缓和不少,他睁开眼,动了下耳朵,往身侧瞟了一眼,却只能看到僧者拖在地毯上的雪白僧衣。

方才集市上的场景一瞬间又闪过脑海,这让苍越孤鸣才松快了些的心情又被一团闷气糊了个严严实实。他干脆再闭了眼,闷闷出声:

“我没生气。”

“出家人不打诳语,苍狼你跟我在佛门这么多年,自然也是不能打诳语的。”俏如来用颊侧磨蹭着苍越孤鸣的头顶,微刺微痒的触感熟悉又温暖,让他不自禁微眯了眼,双臂略收,语意憨然,“你为什么生气?告诉俏如来好不好?”

“……”苍越孤鸣沉默片刻,忽然站了起来。俏如来未曾料到如此变故,一时不察,被带起了半个身子。他轻呼一声,抱着苍越孤鸣的手下意识地就圈住对方的脖颈,手指埋入厚实的狼毛中,掌心所及皆是一片柔软熨帖,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