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守在账前,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帘布的苍越孤鸣,方才与他亲近时的记忆霎时涌上,胸口一阵激荡。他又抚上心口,只觉得一颗心跳得聒如擂鼓,却又好似缺了什么似的,空落无物,再也不得完全。
俏如来怔然摸向衽中,掌心一片温暖,而他的指尖却久久不能回暖。
是了,怀中菩提热度仍在,身心却如落冰寒。他身旁长物如旧,景色如故,唯一不同的,只是少了那个可与之相依相伴、将心比心的……
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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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记挂着北冥觞的伤势与飞渊的情况,在心神稍定后便往中军帐的方向而去。然而当他进入帐内时,看到的却是军医颓然无措、束手无策的神情以及飞渊哭得双目红肿、抽咽不止的模样。
其实,北冥觞没死,却也不甚乐观。他为护飞渊周全,硬生受了应龙师全力轰出的一掌,五脏六腑在应龙之力下皆受重创。这几日他时睡时醒,意识迷离,气若游丝,军医们想尽了办法,用尽了灵药也只能勉强保住他的性命,但若要将其治愈,恐怕……
“——只能将太子带回海境,请太医令的人来为殿下医治了。”
医官松开切脉的手,无奈地摇头。夜以继日的治疗看顾几乎要耗去这位年迈医官的半条命去,此刻他形容憔悴,神色疲惫,苍老的面容里满是无奈与焦急,一双矍然的眼带了些怜悯看着半跪在床边的少女,口中叹出一口气。
飞渊此刻仍是紧紧握着北冥觞的手,这几日她日日如此。她自前线回来后便不曾离开,染了血的衣衫也未曾更换,鬓花凌乱的发也不曾打理,只是拢着手,望着北冥觞惨白的面色,已是肿红的眼里又挂上一层泪雾。
她这般模样过于让人揪心,俏如来心中不忍,遂缓步上前,将手搭在飞渊肩头。少女侧抬起头,将俏如来面上的关切与担忧都纳入眼中,长睫微动,低哑言道:“俏如来,我没事。”
说完后她又收回目光,安静地看着北冥觞此刻状似安静的睡颜,轻声说:“我们带阿觞回海境吧。说不定回去后,阿觞就有救了……”
俏如来看着飞渊的侧脸,轻叹一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