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锦觅说,不怪小鱼仙倌,查明杀害爹爹的凶手,为爹爹和临秀姨报仇,是我自己的主意。

得,不但是个单纯的傻子,还是个被人卖了也要帮人数钱的傻子。彦佑长出一口气,但你想过没有,凶手能操控琉璃净火,而有此修为者,六界之内公认只有两人,一者如今是为天帝,一者如今是为太后。

——你这是要公然跟天帝对着干啊,可有胜算?

小姑娘咬咬嘴唇,仰起头来执拗依旧:就算是天帝,也不能为所欲为一手遮天。不然,为什么小鱼仙倌公开造反,实属大逆不道,却有那么多人愿意支持他?

从来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也开始懂得举大义讲道理了:为君者民心尽失,是为无道,不啻于国贼耳。

好吧,彦佑无奈低头。说来说去,归根结底,这因果,还是系在润玉身上。

蛇仙从来都是拗不过锦觅的,干脆调转枪口,准备再去劝说润玉。但彦佑来的不巧,去时正逢天帝驾临七政殿,于是被迫遛了一回墙角。

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

君者,当为掌勺之人,游刃有余,而非釜中鱼鲜。当今天帝出身鸟族,为凤凰,自然不是水族鱼鲜,但旭凤此刻只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条被架在火上烤的鱼,而且烤完一面,还要被再翻一面接着烤。

先水神风神惨死于琉璃净火之下,旭凤如今身居帝位,有涉案之嫌而疑虑未曾洗脱,按理是该对着天下臣民给出个交代。这位苦主,又是曾经与他有过爱盟的女孩子,于情于义,他都该给她一个说法。

此案也并不难查,有能力作案者一手就能数清,将之尽数召来公开审问,总会有线索留存。

如今旭凤身为天帝,要处理此案,一面理应避嫌,一面宜速战速决,而绝不能如太微时期那般一手压下,冷置三年,徒添话柄。

再怎样找借口,再多的理由,也总有用到尽的时候。水神猝然的发难,打乱了天帝的阵脚,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对自己的私心。

——他想要袒护母神,他是在包庇凶手。他明知道锦觅失去了什么,却不敢对她说出真相,也不能还她一个公道。

此前,他设下结界,将她闭锁在栖梧宫,除却邝露,不容他人踏入。是否那时,在他的潜意识中,就已在为了防范这一天的到来而准备?这其中种种,旭凤自己都不愿去深思。

连日来两面碰壁,四处煎熬,受了夹板气,又被事态逼到焦头烂额的天帝,再次做了一件昏头事。

旭凤来找兄长,想要润玉帮忙,去劝说锦觅,放过此事,放过母神。而他甚至承诺,愿意主动让位,传位于兄长,只要润玉能答应他,愿保父帝母神安度余生,又或者是容他带走父母,寻一处避世之所,从此不问世事,安静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