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恨过人心易变,此时才觉出,原来这样几千年冥顽不灵的天真幼稚,也是一样恼人。

眸光流转,眉眼如刀,润玉扬起下颌:为父报仇,实乃水神之志。在下不敢慷他人之慨,请恕臣有负陛下之托。

天帝离开时,遛墙根的蛇仙远远望着他狼狈离去的身影,半见仓惶半是凄凉,心中难明,升腾起一种无以言状的同情。

之于润玉,兄弟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呢?蛇仙想不清楚,倒也不愿费心去想。

因为忧心锦觅,彦佑见到润玉,也就没好声气: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润玉掸掸衣袖,似拂去并不存在的尘埃:先破而后立。乱中破局,总要有人做局眼。

他说得漫不经心,彦佑最头疼就是看到他这副无所谓的冷漠态度,忍不住旧事重提:可不论你要做什么,都不该把锦觅牵进来,更不该让她去做什么局眼。

润玉半晌不回话。彦佑想了想,又问他,你究竟想怎么样?洞庭湖那个传讯之人,是你的眼线吧?如果只为天帝这个位置,旭凤他不是你的对手,你又何必布置这样多后手?

呵的一声嗤出来,润玉笑得有些疲惫,回答也是倦倦的:旭凤他不适合坐那个位置,可再没其他人比他更合适了。

会杀了润玉,却又度尽余生追悔不已的旭凤,已经有了一个,不能再出现第二个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衣不如新,人却未必不如故。

这样的话,蛇仙听不懂,下意识追问:那你呢?

润玉低首敛衽,俯落眉目,依旧没有答复。

他不说话时,眉眼深邃,袖手而立,自然而然便分明出棱角,整个人都揉进一种难言的神秘莫测之中。

润玉侧颜的线条,就跟他这个人一样顽固不化。彦佑盯着他看,无端想起一首诗: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蛇仙暗下思忖,希望是我想多了。

第10章